陆挽椅子还没焐热,顾大少爷就跑了回来。这么快?陆挽愕然!
顾大少害羞道:“你想啥呢?我什么都没干。”
陆挽道:“哦,你领子上染到胭脂了。”
顾大少爷忙用袖子擦了擦领子,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也是圣人子弟,怎么会大白天干那档子事。”
你算哪门子圣人子弟,陆挽拍拍额头道:“行了,别解释了。钱拿到了?”
顾大少爷:“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是拿钱的?”
陆挽不想说话,你把我当傻子么?
拿到钱了,顾大少爷欢天喜地的跑回赌场。他从相好的那里拿了四十两黄金,折算白银三百多两,还了二百两老账,还剩下一百多两。
顾大少爷在大厅里面赌得眉开眼笑,陆挽就在边上静静的看着。他不是在看顾少爷怎么赌钱,而是在观察顾少爷为什么喜欢赌钱。按道理顾大少爷衣食无忧,桌面上一次输赢这几十两,对他应该并没有多少吸引力。
渐渐的陆挽看明白了。大厅里面其他人每次下注少的三五个铜板,多的也不过一两银子。顾大少爷出手就是五两十两,颇具震撼效应。他仿佛就是场中的明星,非常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待遇。
顾大少爷今天的手气不怎么好,剩下的一百两,转眼就输光了。
陆挽叹了口气道:“输完就算了,走吧。”
卫夫子说过赌博这个东西很奇怪,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开始,一旦沉溺其中便难以自拔,到最后你会忘记所有的目的,只剩下一个赌字。输了借钱接着赌,赢了吃饱睡醒还要继续赌。
卫夫子说过他自己年青时家里贫寒,曾自持聪明,妄图靠赌博赚钱,结果输得身无立锥之地。陆挽问过卫夫子怎么戒的赌,夫子只说了足够痛彻的教训能改变一个人既有的性格。至于多深刻的痛,陆挽不知道,他只知道夫子有次醉后说起这事时,曾痛哭流涕。
果然,顾少爷输红了眼,想要翻本。他拖着陆挽来到后院,后院都是雅间,是大户们娱乐的场所,这里的赌注和前面大厅不可同日而语。
陆挽问道:“你还有钱么?”
顾大少爷豪气的说道:“切,就凭我顾家大少爷的名号,还能抵不了三五百两银子?”
陆挽不再阻拦。顾大少爷让赌坊的伙计找人凑了一桌马吊。
这桌马吊,一牌输赢少则三五十两,多则一二百两。一百两银子是什么概念?一百两够普通五口之家开销五年。现在,可能还不够顾少爷一牌输的。
顾大少爷赌得昏天暗地,午饭都没出去吃。他让跑腿的小厮出去买了点吃食回来,和陆挽凑合了一顿又继续赌。
一直赌到下午未申之交,桌上有个赌客要走,顾大少爷总共输了一千两银子还有余。牌局要散了,就该算账了。顾少爷身上没钱,赢钱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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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渺茫。
顾钟安说道:“我也知道圭儿生性顽劣不愿读书。说来不怕贤侄笑话,家里的西席先生已经换了不知几人了。但大明朝,仕途才是正道,我从小盼着圭儿能走上正道。可惜他越大越顽劣。
贤侄不是外人,我跟你说实话吧。去年户部的摊派浙江省还差了五万两银子,高巡抚跟我说,只要我补上这五万两窟窿,他愿意去帮我搞一个秋闱的名额。
刚好圭儿的堂舅今年又迁了左谕德,同时开始掌理翰林院。我想能不能在朝廷内运作运作。只要圭儿能中进士,就算是要我一半家业我也舍得。
话说回来,中进士非同小可,圭儿自己的水平也得过得去,不然别人一眼就能看穿,只会给我家带来麻烦。”
陆挽明白了!顾家已经拿到一个秋闱名额。至于春闱,顾家还有个翰林学士撑腰,再争取一个会试名额也不是绝对不可能。
甚至是那殿试,当今陛下已经有好几届没有亲自监考了,也不是不可以运作的。剩下的就是让顾大少爷稍微提升一下自身的素质,别让他人轻易拆穿就算大功告成了。
陆挽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顾大少爷今年算虚岁也只有十五,顾老爷为何这么急切替儿子运作?
陆挽熟知朝政,略一思考便明白了。伍学士现在那两个职位都不太稳妥,翰林院和詹士府随时可能调入上官,到时候伍学士的权柄就要被大大削弱。更别提伍学士还有可能调任其他职务。那时候再想运作就难了。
陆挽道:“令郎心若不在读书上,恐怕再逼他也是事倍功半。明年春闱转眼即至,时间很紧迫啊。”
顾钟安点点头道:“确实,这些年圭儿一身恶习越陷越深,反倒愈加讨厌读书。不知贤侄可有什么办法先替圭儿戒掉这些恶习?”
陆挽道:“伯父预谋已久,想必早有腹案。”
顾钟安道:“贤侄可知逍遥楼的典故?”
陆挽点了点头。
明朝初年,太祖登基后,太祖的亲朋故旧也跟着发达了。这些亲朋故旧及其子嗣中,有不少人因暴发而无所事事,乃至沉迷赌博。
传闻,太祖在南京淮清桥北建了一座“逍遥楼”。楼中富丽堂皇,配有多种赌具,他下令将赌博者关押其中,任他们纵情去赌,不给吃喝。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