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莱斯特雷斯公爵的宅邸在荣光之都内靠近王廷的位置。虽然被封爵位,但是狄斯贝克作为王权专制的一统帝国,公侯伯子男一概没有封地。
土地是什么?土地就是人口,就是粮食,就是命,你想要跟皇帝要地,就是与虎谋皮。
莱斯特雷斯并不稀罕那些东西,在当年处决“污秽女王”的政变中,他是让戈尔斯坦成为新王的重要推手。所以只要国王陛下还活着,他就会活得很好;而当安德烈王子继承王位后,自己也会见好就收。
宅邸花园里,次子兰斯洛特迎接了他。
哈特公爵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次子年纪最小,二十岁,长相俊秀如同女子,继承了伯爵的棕红发色,也许是年幼、也许是雄性激素分泌不多,没有蓄须。
“今天天气不错,也许你可以出去散步。”哈特公爵对自己的次子总是十分温和的,因为他对待什么人就会用什么态度。他的长子是个脾气火爆的人,所以他常常以大家长的态度厉声呵斥;女儿是个浪漫却叛逆的丫头,他又不得不让自己的妻子多与其沟通。
三个孩子里,次子兰斯洛特最为沉稳,话不多,但总是一语中的。另外,他的温和从不被误解为软弱,因为十三岁时他就以决斗为名杀死了一位贵族。他剑术高超,比起细长佩剑却更喜欢大剑,并直言“将人切开,手感比刺穿更舒畅”。
哈特公爵之所以跟罗伦可以心平气和地交谈,就是因为他从罗伦看到了几分儿子的影子。
“大哥与乔纳森家的公子骑马去了,姐姐在学院没有回来。如果可以,我会散步的。”兰斯洛特回答了父亲劝他散步的话语,随后似有似无地问了一句,“您也去为德里克殿下送行了?”
哈特·莱斯特雷斯点了点头:“有东西交给他,所以就亲自出面了。”
“解咒卷轴?”三个孩子里,哈特·莱斯特雷斯经常与次子商讨事宜,而心之圣途和咒术的研究,也只有兰斯洛特知道。
“哪有什么解咒卷轴,”公爵一笑置之,在儿子的跟随下走入会客大厅,阳光虽好,阴影依旧笼罩,“他妻子的诅咒我有过研究,那是神明怨念的残留,除了死没有别的破解办法。不然就是留下后代,稀释诅咒。但是这样,他们的血缘中将永远留下短命的不幸。”
对于父亲阐述的真相,兰斯洛特没有丝毫的反应,既没有因为父亲欺骗了德里克王子而感到惊讶,也没有因为那位王妃不幸的命运而感到哀伤。他只是跟在哈特公爵身后,微微点头说道:“他会知道您欺骗了他。”
“他会的,不过是在死去之后。”哈特将外袍脱下,递给了迎上前的仆从,“那份卷轴中记载的咒术会在他打开的一瞬间将原本存在于人身上的诅咒放大——王子在归途中被诅咒发作、异变成怪物的公主杀死,亚诺尔的王室要为这场本就埋有隐患的婚姻负责,这就是一切的结局。”
“他是釜之圣途的圣途者,要杀死变成怪物的公主应该很容易。”
“但他仍旧是人,我的孩子,你常常忘记这一点,就好像你祖母去世时你不曾流下一滴眼泪,”哈特回身看向次子,笑着伸手戳了戳他的心脏位置,“只要还是人,就难以逃脱心中的情感,爱情也好,亲情也罢。亲眼看着妻子变成怪物,即便是再冷血的男人都会崩溃迟疑。何况德里克的根子里是个优柔寡断、多愁善感的男人。”
“没想到国王陛下竟然会忍心杀死自己的孩子。”兰斯洛特耸耸肩,认同了父亲的说法,对于哈特似是而非的指责也全盘接受。
“国王陛下从来不是个软弱的人,也许德里克的性格是继承了他的亲生母亲,哼……”哈特公爵思索了片刻,最后笑着给出了答案,“毕竟只是寻花问柳的意外,所以陛下从来都没有把他看作是自己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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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生活有好有坏,好在幸福亲密,坏在亲密无间。
私人空间的大幅度减少导致罗伦直到现在都不敢随便把那本从“不息鼓动”地下教堂带回来的藏书拿出来看看。
其实他也心怀顾虑,毕竟那是一本被封存在王国地下的书,它处于何种原因被封存犹未可知,万一打开之后窜出个大妖怪咬下自己的狗头怎么办?万一哈特·莱斯特雷斯还在寻找那本书,并且因为自己打开了书而开启了某种搜寻机制、被他找上门又该怎么办?
罗伦实在想不到那个被蕾奥娜视作亲叔叔一样的哈特·莱斯特雷斯公爵竟然会是个邪教的创始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锦衣玉食,还有什么会让他冒着被砍头的危险而热衷于咒术研究呢。
长生不老,寿与天齐?
嗯,很有可能。
当思绪纷呈之际,半梦半醒的蕾奥娜从后面抱住了罗伦。她抱得很用力,让罗伦感觉自己像是一头即将被她勒死的熊。
“我感觉你抖了一下。”妻子低声说道。
“现在可是半夜两点,如果你被人冷不丁从后面抱住你也会吓一跳的。”罗伦答道。他以为蕾奥娜已经睡着了,自从两人同居之后,蕾奥娜的睡眠似乎受到自己影响,变得不再那么规律,罗伦不知道熬夜对圣途者来说会不会造成伤害。
“可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