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我……”
眼看时春分就要托盘而出,褚令忍不住握紧了双拳。
一旦事情的真相被褚家其他人知道,以后时春分在褚家的处境就会更加艰难了,不管褚休的伤势如何,时春分瞒着老太太等人撮合他和纪小满,本来就是大错特错,她以后甚至别想再在褚家抬起头来。
似是察觉到了褚令的紧张,时春分话到嘴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她可以为了自己心安就对老太太说实话,那褚令呢?
他会被整个褚家质疑选了一个愚钝的妻子,而每当她在褚家抬不起头的时候,褚令也会受到同样的伤害。
她不能这么自私,一次又一次罔顾褚令的感受,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这样想着,时春分顿了一下,反口道:“整件事情的确是个巧合,上午我去找二爷,只是因为答应了有空要带他去九苦茶庄看看,恰好今天有空,我便去通知他下午可以过来,没想到却给了贼人可乘之机。
”
听见她这么说,褚令整个人松了口气,迅速附和道:“是啊,对方既然一心想陷害春分和阿休,自然会一直派人盯着他们,所以才会一看见他们独处就迫不及待地下手,这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陷害。”
他说得十分愤怒,听得老太太等人的脸色稍有缓和。
老太太深深地看了时春分一眼,淡淡道:“既然只是误会,那你就先起来说话吧。”
褚令大喜,立刻伸手将时春分扶起。
时春分全程低着头,不敢直视老太太的双眼,这是她第一次在老太太面前撒谎,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华亭县主虽然不太满意老太太轻飘飘地问了几句就将此事揭过,但因为对方刚刚才昏迷过,身体受不得刺激,所以她的嘴唇张了又张,最后还是选择了闭下,连她都选择了不再追究,其他人更是以老太太马首是瞻,不敢再多问什么。
况且,褚令一副谁多嘴就是跟他作对的煞神模样瞪着众人,在场其他人哪里还敢再说三道四,不怕褚令事后找他们麻烦吗?
眼看众人都沉默起来,褚令主动问道:“那阿休的伤势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华亭县主便红了眼眶,“大夫说十分麻烦,治疗过程中稍有不慎,便可能导致他大出血,到时候便回天乏术,谁也救不了他。”
“怎么会这么严重?”褚芊忍不住插嘴,“那二哥哥他岂不是……”
“别乱说话!”柳姨娘适时地捂住了她的嘴巴,“你二哥哥他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越是欲盖弥彰,在场众人的脸色就越是凝重,褚休这一次……只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眼看从褚令和时春分身上问不到什么,褚严把袖子一甩,烦躁道:“我先去看看阿休怎么样了。”
华亭县主连忙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二房和三房的人也想跟去看看,却被老太太开口喝止,“不用这么多人都围着阿休,你们真想帮他,就闭紧你们的嘴巴,这段时间别在外面乱说话,否则休怪我老太婆到时候不给你们面子。”
见她如此严苛,褚顺和褚贵连忙答应,“是,母亲。”
他们不忘看向褚令和时春分,笑着道:“阿休是我们褚家的儿郎,我们两个不会落井下石的。”
褚令紧紧盯着他们,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出异样,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现,他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冷冷道:“那我就代阿休谢过二叔和三叔了。”
“哪里哪里……”那二人拱了拱手,便迅速带着各自的家眷离开了。
剩下老太太和柳姨娘等人,时春分见老太太准备起身,连忙上前搀扶住她,“祖母,你要去哪儿,我扶你去?”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把手抽了出来,“不用了,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着,她望向褚芊,伸手道:“芊儿,扶我去看你二哥哥。”
褚芊一愣,身旁的柳姨娘则大喜,立刻把她推了过去,“是啊,赶紧扶着你祖母,咱们一起去看你二哥哥。”
见她们三个其乐融融地离开了,时春分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弹。
褚令拧起眉头,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强行带着她离开大堂,“你不要多想,祖母只是还在为阿休难过而已,所以难免会迁怒于你。”
“我明白。”时春分苦笑起来,垂眸的时候却红了眼眶。
老太太一定很失望吧?
因为她没有对她说真话,所以她难过了。
见她情绪不对,褚令将她搂得更紧,“谎话是我教给你的,你要怪就怪我,别责怪自己。”
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一心为她着想,时春分停下脚步,直视着他的双眼,“关于你弟弟的事情,你就一点都不怪我吗?”
就算他给她找一万个借口,仍然掩盖不了是她连累了褚休的事实,那可是他的亲弟弟,他真的爱她爱到没有半点怨言?
褚令看着她,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与其怪你,倒不如怪我自己。”
连他这个有预知能力的大哥都没能救得了褚休,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时春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