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祁邈将文贤帝领上了位于无象塔的最顶层,也即为观星台。
所谓观星台其实跟俗世中的观景台并无太大区别,位于塔顶,形状是圆的,直白点讲也可以称之为一个又圆又大的天台,天台最中间又有一个小小的祭祀台,祭司台的最中央点着一盏四周用透明保护罩给罩住的长明灯。
长明灯中灯火明亮,传说,此灯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日不灭,若灭,将会影响整个国家的国运。
因此,在一跟着祁邈来到观星台的第一眼,文贤帝便下意识往那盏长明灯那看了过去,见灯火正常,心情亦随之平稳了不少。
被自己发配去了岭南的二儿子竟未经他的传诏,领了一帮子于这些年里偷偷征集的兵马化整为零返回京城意欲谋反,这对于一个仍好好健在的父亲来说又岂能不痛心疾首。
养子如养狼,而且还是一匹白眼狼。
祁邈领着文贤帝于风雪簌簌中仰着面围绕着观星台缓缓走着,此际的雪越下越大,就连观星台上都已覆盖上了一层洁白的薄雪,他们每往前方走出一步,地板上亦会留下一个脚印来。
寒风瑟瑟,伴着满天飞雪,国师祁邈本就半披散着的一头银发几乎要与飞雪融为一块。
文贤帝也学着国师一样,虽今夜穹顶一片灰蒙蒙,除了风雪如刀子般不断往脸上扎,其余一无所获,但他还是相信国师领他来此必有其深意。
凭着记忆,领着文贤帝的祁邈最后停在了东南面,然后将脸转向文贤帝点了点头,又抬起手分别指了指那一片好几处地方:“虽然今日是雪天,可祁某依然记得清清楚楚,昨夜所看到的星象线路……
所见正是在那和那个位置上,帝星和后星已暂时分开。”
“国师可确定只是暂时分开?”
“祁某起初也不敢确定,但后面卜了一卦,卦象证实是为暂时。”
“嗯,”文贤帝闻言颔了颔首后,专注地望向祁某所指的位置。
然后就又听到祁邈接着道:“陛下可还记得,后星三个月前所在的位置在哪儿?”
文贤帝不禁展开回忆,只是抬手所指的方向竟还是祁邈刚刚所指的位置,遂忙侧回头望向祁邈:“这——不还是在同一个地方?”
“不,”祁邈立刻否决,否决完又道:“三个月前,后星的确是在现在的位置上,只是后三个月帝星和后星一直在一起,只现在大概是因为某种不可抗拒的原因而选择了暂时性分开,后星便回归了原来的位置。”
闻言,文贤帝瞬间由穹顶收回了视线,并垂眸略有所思。
想起三个月前的某夜,亦是在此处,那夜天空繁星璀璨,祁邈特意派了自己的小弟子将自己由御书房请来这里陪他夜观星象。
此前,帝星和后星早已存在多时,帝星所在位置一直未曾变过,存在于穹顶中原版图的正中央,也即是京城之内。
然……后星却并不在京城,而独自亮于东南方向,根据祁邈的卦象来看约存在于京一百几十地之后,后经查证,那个地方是渔溪镇所管辖范围内。
不久后的某日,高太后不知怎的,竟向他提议:让将军府的嫡次女嫁入进晋王府。
起初,他很是犹豫:将军府已经有个女儿入了东宫,现在居然又要将嫡次女塞进晋王府,而晋王,自己的第七个儿子,身体早在多年前由沙场归来后就已瘫痪。
为此,从来就不相信老七是真的瘫痪的文贤帝,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遂曾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派往晋王府一遍,经所有太医诊查之后证实,此子瘫痪属实。
当然,这里要申明一点的是,就算太医们都出面证实了,可文贤帝还是默默保留着自己的想法。
可外界的人都信了呀!但即便是这样,将军府还上杆子的要将自己好好的嫡次女嫁给一个身患瘫疾的皇子!
文贤帝自然不傻,很快就派出人暗中上将军府查得,真正要嫁进晋王府的人其实并非身在将军府内现夫人所生的二女儿,而乃是身在一百几十里外前大夫人所生的第二个女儿。
稍加琢磨,文贤帝仅用了片刻的时间就瞧破了将军府及太子、太子妃的用意。
不由顿生出一个计中计,来了个顺手推舟,顺将军府的意愿答应高太后的提议。
之后,在将军府派人将前大夫人所生嫡次女接回京城的当夜,文贤帝便就跟着祁邈又观了一次星象,赫然发现,原本远在东南方向的后星竟也已处在了京城的版图中。
若说这还不能验证祁邈的占星之术属实的话,那么再接下来,也就是在老七如期迎娶了将军府的嫡次女后,再由某夜夜观星象,所见此时的帝星和后星在版图上的距离真正已达近在咫尺的距离!
那一刻起,文贤帝当即是彻彻底底地信服了祁邈的占星之术。
与此同时,他也相信了祁邈告诉他的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帝、后都属天选不假,但问题随之也来了……
那就算帝、后皆为天选,可若是有衰星和灾祸之星……等一众晦气之星出现在帝、后两星的周围,且非要逆天而行从中作梗并使用阴损招数欲对他们不利,那样的话就算是天选也未必完全没有机会推翻。
只这还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