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在一个周末,周爱民照例跟着老板跑活,母亲就带上两百块钱回了老家。
可没有人想到,那个女人就这样跟家里断了联系。
以为妻子失踪的周爱民在24小时后焦急地报了警,半个月后收到了一个荒谬的消息:
女人没有失踪,而是回到老家后跟了一个靠渔产发家的富豪,家里人和对方甚至已经说好下个月就直接结婚。
而之所以能得知这个消息,还是因为她寄来的一封信。
信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对不起,还有她的委屈。
她受不了生活品质严重下降的落差,不想把最后的几年宝贵青春过的如此粗糙不体面。
她不想给人打工,不想看别人的脸色,还有很多不想,而关于之前的那次吵架,
学习委员虽然当时还不认识太多字,可至今记得那封信上敷衍的字迹,凌乱而潦草。
而字迹唯一周正规矩的地方,是里面的离婚协议。
周佳不会忘记,那一个下午,父亲在沙发上抽了人生中第一根,也是唯一一根香烟,烟灭后,他什么也说,只是死命地抓住右手手腕,不让手指颤抖的过于厉害,最后歪歪扭扭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自己的字后,去阳台打了一个很长很长的电话。
当天晚上,周佳睡的很沉,梦到有女人说话。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女人在那通电话过后,连夜回来了一次。
第二天醒来,周佳在床头柜看到了一颗橘子。
她没有看到父亲,也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直到下午,周爱民回来了,做了顿简单的晚饭。
"爸爸,妈妈送了我一颗橘子,你要吃吗?"
周爱民沉默了良久,最后回答的是一句无关的话:
"爸爸以后养你们。"
当时周佳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只记得之后的几周,每天早上起来都能看到父亲的眼眶红肿的厉害。
...
"...然后大概是五年级吧,他本来很好的一个工作突然丢了,刚好也是最后一笔债该还的时候...那些年治安不比现在,没多久家里就来了三个穿黑衣服的人,好说歹说打发走之后,爸就去出了趟远门..."
周佳的语气一直很平淡,过去的事虽辛酸,可毕竟也过去了,尤其是跟林小贤谈及起来,她的情绪就格外平静:
"...后来想起,他那个时候肯定是放下脸面去找那个女人和她的新家庭,还清了最后一笔钱。也就是那之后,我们家才重新开始慢慢变好起来..."
林小贤皱眉:
"不是,那个比...咳...那个女的自己欠的钱,跟了土豪之后也还是自己还钱?"
"嗯,因为在我们家里是她管钱,在别人家里却不是那样的..."
原来如此。
林小贤嗤笑,想说点儿什么评价一番,可转念一想,这人世红尘里更离谱的事情多得是,已经过去这么久的破事就扔进时间的垃圾堆里,不要去再扑扑腾腾地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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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操场上也转了个三四圈,林小贤抬眼,目光穿过来往的学生们一瞧前面的两对母女竟然还跟刚开始一样聊的不亦乐乎。
女孩们当然没有林小贤那么耐聊,所以林小贤就喜闻乐见地看到了两位妈妈和睦共处的珍贵画面。
他拿出手机,拍下这珍贵的历史时刻之后,不知又从哪掏出来一只橘子。
"给。"
林小贤递给学习委员,学习委呆呆地看着他,满眼困惑。
"嘿嘿,开个玩笑,我剥了再给你吧。"
林小贤把橘子拿到远离学习委员的一扯,边剥边嘀咕:
"佳宝宝会喝橙汁,所以并不是排斥橘子,只是讨厌橘子皮的酸苦气味..."
这是实话,也是学习委员不喜欢橘子的关键地方。
"喏..."
橘子剥好了,林小贤重新递给周佳,周佳摘下一瓣,好秀气地咬了一点点,然后稍稍地颦起眉来。
橙汁是加了糖的,对学习委员来说,当然还是要比天然橘子的味道柔和一些。
"我教你吧,只要像我这样,就一点儿都不酸不苦了。"
林小贤笑了笑,把橘子拿回来,开始把橘子上面的白筋一根一根地扯掉,跟蜘蛛网似一样欻欻地脱落。
"这样就不苦了,然后酸味的话..."
林小贤分出一瓣,像撕柚子瓣一样撕去橘肉上覆盖的那层透明薄膜。
"好了,啊——"
学习委员看了看四周,脸儿微红地张嘴接过。
"是不是味道就跟橙汁很接近了?"
"嗯,一点儿也不酸不苦了!"
佳宝宝惊为天人,等一瓣一瓣地吃完了橘子之后,却又后知后觉地吐槽:
"不过这吃法好娇气啊,麻烦极了。"
"不麻烦,那个白筋扯起来就和跟...跟抽虾线似的,很简单。"
抽虾线很简单?
学习委员爱吃虾,可从来都不觉得抽虾线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