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尘轻轻一抬手,便有几名宫女将床铺好,点上安神香,并为两人宽衣,做完这一切后才静悄悄离开。
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气氛沉闷得让人不自在。
殷长歌浑身僵硬,他反复说自己有隐疾,也不知道这暴君究竟听进去没有,一时站在原地不敢动。
沉重的凤冠被卸下,满头珠翠也被一一取下,殷长歌只着中衣,此时的“她”又有种别样的美。
“过来。”
暴君发话了,殷长歌硬着头皮走过去,坐在床边上,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紧张。
“孤是你的夫君,为何如此怕孤?”
您好像问了句废话,刚才说要砍腿的是谁?
殷长歌又是一阵假笑:“因为,因为陛下您雄姿英发,让人看了就感到敬畏。”
笑得真难看。
方墨尘皱眉,面无表情道:“睡吧。”
那,那这洞房……
殷长歌磨磨蹭蹭爬过去,很自觉的缩在龙床最里面,眼睛闭得紧紧的,还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特严实,摆明了是在防着方墨尘。
方墨尘顿了顿,锐利的目光扫过装睡的殷长歌,也侧身躺下。
寝殿内光线昏暗,殷长歌睡不着,就闭着眼胡思乱想。
暴君这就,放弃了?怎么感觉暴君好像跟小说里写的不一样,还挺好哄的。
啊呸!错觉,一定是错觉。
方墨尘掐他的下巴和脖颈,到现在还隐隐作痛,更别提对方还威胁要砍掉他的腿。
他一定是疯了,才觉得暴君很好哄。
也不知道爸妈和弟弟现在怎么样了……车祸时昏迷前的那一幕,不断在殷长歌眼前浮现。
当时爸爸在开车,弟弟坐副驾驶,他和妈妈在后座,可当危险来临的时候,父母的第一反应是护住弟弟,没有一个人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可明明,他是离妈妈最近的那个啊……
殷长歌委屈又难过,忍不住偷偷掉眼泪。
他和弟弟都是父母的儿子,可从小弟弟是最受宠爱的那个,只因殷长歌的身体跟原主一样,也是双性人。
就因为身体多了点东西,殷长歌常常是被忽略的那个。
书中有提到暴君会武功,耳聪目明。殷长歌心里难过,却不敢大声哭,只能小心翼翼地擦去泪水,往里边挪了挪,试图离暴君远一些。
原本只想哭一哭,发泄下情绪就好的,可哭着哭着,情绪就有些绷不住,原本安静的寝殿,响起低低的抽泣声。
他该怎么办啊,等暴君知道他身体的秘密之后,就是他的死期吧,每天数着日子等死的滋味可太痛苦了。
方墨尘坐起身,微微皱眉,低声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嗝儿。”殷长歌慌忙捂住嘴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暴君一个不顺心就把他扔出去。
在这柔和的夜色里,暴君的声音似乎也多了几分温柔:“告诉孤,你怎么了?”
好烦啊,没看正在伤心着呢吗?
殷长歌抽了抽鼻子,声音带着哭腔:“我想家了……”
这暴君太讨厌了,动不动就威胁他,还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砍他的头。
原来是想家了。
方墨尘心中,因殷长歌不愿侍寝而升起的不悦,在此刻烟消云散。
“孤年少时,被先皇送到东辰当质子,在冷宫生活三年,也曾像你一样,趁夜躲进被窝里偷偷的哭。”
殷长歌愣了愣,抹去泪水,看向方墨尘。
暴君不会在安慰他吧?
可书里好像没有暴君当质子的这一段啊。不过那本书殷长歌只看了个开头,就没把这点放在心上。
方墨尘又道:“若是以后有机会,孤带你回家。”
“嗯……谢谢陛下。”
殷长歌拿不准暴君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地问:“我刚才,是不是吵到陛下了?”
“无事,睡吧。”
殷长歌被暴君小小的安慰了一下,心情不那么紧绷,很快就睡着了。
他不知道的是,待他呼吸变得沉稳后,方墨尘神色复杂的盯着他看。
“你是不是,已经不记得孤了。”
可那声音太轻了,殷长歌没有任何反应,方墨尘便也得不到任何回答。
方墨尘闭了闭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殷长歌醒来时,暴君早就不见人影了。
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刚抱着被子坐起来,一个宫女急匆匆走过来,焦急道:“公主,陛下在拷问刘嬷嬷,您快过去看看吧!”
那宫女叫澜翠,殷长歌对她有点印象,是东辰皇后的人。
暴君方墨尘是南燕国皇帝,原主带来的大部分侍从是皇后派来的,而刘嬷嬷则是皇后的心腹之一。
殷长歌记仇得很,要不是因为这个皇后自作主张,原主也就不会死了。难道嫡公主的命是命,原主的命就不是命了?
更重要的是,要不是有原主的这些遭遇,他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穿书?
他才懒得理澜翠,又慢吞吞的躺下去:“哦,跟我有什么关系?”
澜翠似乎没料到殷长歌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会儿之后,在他耳边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