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又走了几步,一阵冷风挂过,温子远忽然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回头一望,身后街道一个人也没有,黑夜里,除了远处闹市传来一些模糊的人潮声,周遭极为安静,只有风吹过带动起树影得婆娑。
“听错了?”温子远咂巴一下嘴,“算了,早点回去吧。”
说完,他转过头,拢了拢衣服,加快步子往回走。
跟踪者躲在巷子后,心脏突突跳,呼出一口气,差点背气过去。
他没打算再继续跟着温子远,杨伯仲交给他的任务只是盯着温子远,看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白日里,他看见温子远见了耶律录,虽然具体谈话的内容没有听清,但见温子远和那个北境人晚上吃饭时候很熟悉的样子,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能得到这个消息已经很不错了,跟踪者悻悻然地刚打算和杨伯仲禀告,一迈步,前方的温子远已经不见。
走这么快的?他想。
这个想法还没完全从脑袋里面闪过,偏僻黝黑的小道旁,一个人影慢慢靠近。
“哐当!”
没有一丝犹豫,跟踪者后脑勺猛遭重击,直愣愣地倒下去,他双眼大睁,额头眼皮上全是自己的血,依稀看见一个浅衣下摆走进了自己模糊的视线,蹲了下来。
他抬手去抓,愤怒和惊恐的交织使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扣住了那人的右脚脚踝,指甲陷入皮肉。
“啧,冥顽不灵。”
他看见那人再一次抬起手、落下。
他彻底闭上了眼。
第二日。
清早。
朝会上,耶律哈格还是老样子坐在龙椅下方临时添置的座椅上,手撑着下巴,目光呆滞地看着底下吵吵闹闹的一群朝臣。
“听说王大人昨夜惨死在东市小巷,头部遭到两次棍棒的重击,尸体被拖到官道上示威,拖拽的血迹现在都还没擦干净,太可怕了,什么仇什么怨啊。”
“王大人?确定是王大人吗,我瞧王大人平时也不怎么找事,怎么偏偏……”
“嘘,王大人不找事,可是哪一位呢?”
低声说话的朝臣地悄悄地递出个眼神,送向朝堂前方的杨伯仲处。
杨伯仲满脸烦躁,问身边的人:“确定是王仁死了?”
“确定,死在昨天递消息回来之后。”
杨伯仲此人的疑心病颇重,重要的事情不允许下属用信件传递,就算是看完即烧也不行,需要打探消息时,他只会让手下传递来一个他们之间特定的暗号,示意有事回报,然后酌情考虑是让府中养大的暗探亦或者自己亲自前往。
“也就是说。”杨伯仲直挺挺站着,一点也不心虚,转着大拇指骨的扳指,道,“有人知道了我们在跟踪温子远的事情。”
杨伯仲环视了一圈,从那些嘀嘀咕咕的嘴碎下层朝官,到前方的耶律哈格和耶律录。
忽然,他发现今日温子远竟然不在。
他狐疑起来,刚在心里打起算盘,后方就传来一个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我睡过头了,”温子远一看就是刚从床爬起连忙套上朝服就跑了过来,后脑勺的头发丝都留了一律在外面没塞进官帽里。
杨伯仲:“……”
“温大人未免有些散漫了,虽然陛下不在,但好歹也是朝会。”站在杨伯仲身边那人阴阳怪气道。
朝上登时哄堂大笑。
温子远顿时涨红了脸。
“行了。”耶律哈格把撑着下巴的手放下来,脸上映下一道红印子,他揉了揉颈骨,“查查人怎么死的吧。”
叛贼让京城的朝官死了近乎六成,许多官府衙门都没了,以至于大事小事都往朝上涌,涌也就罢了,这群人往日只会指手画脚,没干过正事儿,如今担子落回肩上,除了吵架和斗气,根本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
耶律哈格在心里骂了元彻一百遍,自己出去玩了,这种烂活儿就跟着年迈老师父。
温子远瞧自己刚来就下了朝,心里很是愧疚,追着耶律哈格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
耶律哈格看笑了,胳膊肘捅了捅耶律录。
“不是你的问题。”耶律录和声道,“你信不信若是陛下在,早就在他们私下交谈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让他们滚了。”
温子远虽没有正面和元彻打过交道,但他仔细一思考元彻的行事做法,慎重地一点头:“我坚信。”
“你俩年轻人出去玩吧,老头子我去补点瞌睡。”耶律哈格打了个冗长的哈欠。
出宫路上人群两两三三一堆,耶律录和温子远并肩走在其中,而就在这个时候,耶律录停下了脚步,侧头叫住了他。
“子远。”
“怎么啦?”温子远也侧头,和他对视。
耶律录顿了顿,仿佛有些顾虑,最后还是问道:“昨晚分开后,你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话音刚落,温子远轻松的表情忽然僵住,上扬的嘴角扯平,右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之屿自知不宜久离礼王府,打算今日夜里就回去。
但他还是想要忙里偷会儿闲,木屋小院虽然不大,却一看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