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儒雅清冽且中气十足的声音穿过人群,引众人频频回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来人是村东头的顾郎中。
顾郎中是外地人,来古溪村已有八个年头之久,凭借着一身不赖的医术很快就在村里立了足,挂了张医牌,开起铺子来给人看病。
虽不明了顾郎中师承何处,但那一身妙手回春的本事人人佩服,诊费收得也公道,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名医。
最令人惊叹的是,顾郎中那通身清雅的好气质,就算身着粗布麻衣也贵气横生,如谪仙下凡。
只可惜,三十多岁的年纪便早早失了元妻,并未再娶,收养了个义子相依过活。
因着经历了世事风霜的打磨,明明该是年轻才俊,看起来却与花甲老人无一般一二。
身世虽凄苦,声望却不低,也从来没有人会因此嘲笑或看轻了他去。
平日里顾郎中也极少在家,多数是出门问诊,家中事物一切交由义子打理,今儿正好没有被其他村的人请去看诊。
众人见郎中来了,赶紧噤声,忙让出一条道来。
顾郎中也不谦让,看向众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便迈步向前走去。
顾郎中走得不急不缓,不像是出了人命要出急诊的样子,云淡风轻得让人一度以为是在散步。
众人心里都替那磕了脑袋的杨家老太着急,跟在顾郎中身后的杨老四更着急。
他一路跟在郎中身后,心里慌得不行,面上又不敢出言催促,只得一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去请顾郎中时就看出郎中的心情不太好,他哪里敢再多言,现在才到家门口,又看见这样一番场景,可想而知顾郎中此刻内心里有多不畅快。
路过杨老爹时,杨老四赶紧眼神示意他闭嘴,杨老爹这才歇了那震耳欲聋的撒泼声。
顾郎中走到少年身前,什么话也没说,只浅浅与他对视了一眼,便准备蹲下身察看杨锦帆的伤势。
腰还没弯到一半,旁边就有人伸出一只黝黑的手来拦住了他。
“哎顾郎中,我娘在屋里躺着,还请郎中前往屋里救老母一命!”
杨老大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杨锦帆,眼神轻蔑一瞟,嫌弃得不行。
一个小野种、赔钱货,还配看病?
呸,死了他都嫌她脏了地方!
顾郎中低头看向那只拦住他的手,顺势偏头望向手的主人,眼里的冷意都快要溢出来。
杨老大不经意瞥见顾郎中的眼神,被吓得赶紧收回手,也不敢再多嘴,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顾郎中恍若未听见杨老大说话一般,径直蹲下身去。
他轻挽袖口,伸出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杨锦帆的脉搏,闭目细诊。
“莫急,孩子吉人自有天相,并无大碍。”
这句话是对着杨老三说的,同时也是对那些个村民说的。
刚才劝杨老三放弃孩子的人都有些面红耳赤,这是被打脸了呢。
他们都说女娃福薄不值得救,偏人家还就吉人自有天相,福泽深厚着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不知不觉中就为杨锦帆这个人人厌弃的女娃正了名。
随后,他打开随身带来的药箱,取出一个精致的小锦囊,打开锦囊取出一片东西塞进了杨锦帆嘴里。
再拿出银针包,取出几根针往女娃身上扎去,随即起身才往屋里走。
“一炷香之后你把针取下。”
顾郎中头也未回,丢下一句话便进了屋,明明是平和得不能再平和的语气,却让人感觉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是。”
屋外的众人愣了片刻,听到稚嫩的声音响起才反应过来这话不是对他们说的,是对他家那个男娃子说的。
李铁柱早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杨家的人就是欺负三哥老实听话!
只是里正没发话,他即使再心疼杨三哥、心疼帆丫头,也无济于事呀!
毕竟他在李家的处境与杨三哥在杨家的处境不相上下,他人微言轻,根本帮不了杨三哥什么。
能将里正请来杨家,已经是他能力范围内唯一能帮的一件事了。
而站在人群前面的里正心里直觉憋屈,刚从地里干完活儿回家,饭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就被请来了杨家.
若说是其他琐事也就罢了,偏还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他只得带着疲惫与饥饿先过来处理。
到了杨家话还没说得上一句,杨老头那撒泼声吵得他耳朵都快聋了,好不容易消停会儿,还得在外边干瞪眼。
跟着来看戏的村民们也在心里暗骂自己愚蠢,不在家好好吃饭,非得跑来凑热闹,热闹也就那样儿,自己却又累又饿,奈何也没人趁着时候离开,所以自己也不好意思先走,只得等着继续看戏。
索性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少年上前将插在杨锦帆身上的针尽数取下,又掐了一把她的人中,这才见她悠悠转醒。
被拦在屋外的杨老三见女儿醒了,关切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别人抢了先。
里正见杨锦帆醒了,连忙上前问道:“帆丫头,告诉阿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打了你奶?”
杨锦帆一听这话,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