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胜兰回想起当年之事,责备地看向江大明,“楠楠也被你卖了钱了,这要是被她亲妈知道,肯定不得了。”
“什么卖钱?你说得这么难听呢?这叫到了适婚年龄,正常出嫁,就算知道了能咋的?没缺她吃没缺她穿,我还供她念书,村里有几个女娃能上高中的?”
王胜兰听着江大明的话,内心又踏实了。
的确,虽然江楠是因为学习好,学校一直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才能念到高中,但不管啥原因,总归是供成个文化人了。
要不是他们使计急刹车,那丫头能念到大学去。
江大明在炕柜的小抽屉里翻腾半天,终于在一个巴掌大的布包里,找到一个用红绳系着的色泽通透的玉坠。
他将玉坠拿在手中搓了搓,激动不已,“找着了。”
“咱们的后半辈子,可就指着它了。”
王胜兰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提醒他,“你先别高兴太早,万一不是呢。”
“不是就不是呗,反正我明天得先去看看,可不能错过任何线索。”江大明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抱了百分之百的希望。
按照江楠说的那几条线索,跟他们当年的事,完全吻合。
王胜兰皱着眉朝摆弄玉坠的男人说道,“你能不能去给杨彩花说清楚,别让他们娘俩不要脸地再来骚扰我们,我家梅梅不可能嫁给吴二柱,我死都不跟杨彩花当亲家。”
跟她男人的姘头当亲家,王胜兰光是想想就分分钟气炸。
这个年代,尤其是农村妇女,很大一部分,不管是思想还是经济,都无法独立,男人在外面偷吃,她能做的,就是找到那个狐狸精,跟她撕逼,在村里破口大骂一通,坏了对方名声,回家再跟自家男人闹上一闹,然后日子接着过。
没有人会因为这件事离婚。
已经到了要给儿子娶媳妇的年纪了,离了婚,能去哪?
男人是天的思想,根深蒂固。
王胜兰最近一直在跟杨彩花撕逼。
可杨彩花,根本不顾任何脸面,只抓住一个重点,你闺女跟我儿子睡了,她就得嫁给我儿子。
反正杨彩花是个寡妇,在村里的风评,可谓差到了极点,全村妇女同志都跟防贼一样防着她。
以前孩子还小的时候,她一个女人家,地里的重活自己干不了,又无人帮她,就只能通过出卖身体,诱哄村里的壮劳力给她干活。
现在为了给二流子儿子娶媳妇,她也是拼了。
任凭王胜兰怎么找她麻烦,她死活就要跟人当亲家。
见王胜兰语气软了下来,终于不再跟他闹,江大明当即保证,“放心,梅梅是要跟着我们去城里投奔她二哥享福的,嫁什么吴二柱,他们再来,就打出去。”
江大明如今一想到自己是城里少爷的爹,突然就感觉自己身价暴涨,不能再跟杨彩花那种女人厮混。
王胜兰也开始畅想未来,“对,把志刚跟梅梅都带城里去,进了城,给志刚找个工作再娶媳妇。”
江大明闻言,却是看了她一眼,说道,
“这事别告诉那榆木疙瘩。”
“为啥?”王胜兰不解。
“就他那一根筋的笨牛,跟他说了这事,江楠不就知道了吗?他那样子,去城里能干嘛?娶个媳妇在农村过日子去吧。”
农村留着儿子,等以后他们老了,还能回来落叶归根。
一家子都跑城里,目标太大,他家二小子负担得多重。
王胜兰苦恼,“谁家姑娘愿意嫁他啊?”
光给媒人就搭了不少礼,至今没说成一个对象。
江大明收拾好玉坠,对于给江志刚娶媳妇一事,胸有成竹,“我自有办法,你快去做饭,一会我去找趟老二。”
“对了,梅梅呢?”江大明问。
王胜兰回道,“好像去镇上找那个许铮了,最近她老往镇上跑。”
“等她回来告诉她,不要搭理那许铮了,以后她可是要嫁到城里的。”
………
江楠回到金水村时,已是七点多钟。
这个季节的黄土高坡,晚上八点多天才彻底黑。
这个点,上山挖草药的群众,才三五结群的往村里走。
陆老爷子这会也背着一背篓蒲公英,站在村头,往土公路口焦急张望着。
他看到江楠骑着自行车从公路上驶过来,才松口气。
急忙去迎她,“楠楠,你咋才回来?可担心死我了。”
“爷爷,我不是让你休息吗?怎么又挖草药?”江楠看着老头佝偻的身子,责备的说道。
陆老爷子笑笑,“下午没啥卖药的人,我待着没事干。”
江楠去接他背上的背篓,“来,我背着。”
老爷子执意不让,“我背着,你推着车子走,我这几天身体好很多,需要锻炼。”
陆慧芳刚下山,就看到了走在前头的江楠和她父亲。
她心里担心着老人的身体,顾不得挨骂,快步跟了上去。“楠楠。”
“姑姑,你刚下山啊?”江楠回头,看到陆慧芳,笑着跟她打招呼。
“对。”陆慧芳的视线落在前面头也未回的背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