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月十五,上元节。长灯街上各府的灯笼还未撤下,挂在门前,迎接着正月这最后一个节日。
将军府内。
盛怀璟正在后花园中练剑,汗水不经意间从脸颊滑落,身上仅有的里衣也早已湿透。
虽然前一天在将军府内,盛怀璟和太子闹得有些僵,但谁让太子是萧羿清呢,从来不记仇,大咧咧的,毫无城府。
今儿下午,他便派人到将军府传信,信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勿忘酉时于千里轻一聚。
看完东宫递过来的信纸,盛怀璟转身将长剑扔给一旁的小厮,“准备沐浴。”
“是,将军。”小厮抱着长剑,像是在过独木桥似的,一摇一晃的跟在盛怀璟的身后。
盛怀璟虽是武将,却是极爱干净,不允许身边有任何不整洁的地方,因为去千里轻必会经过灯会,那里人多手杂的,一个不小心,鞋上、衣服上便会留下别人的印记,所以,盛怀璟特地穿了一身墨蓝色的长袍,墨色的长靴,就算真的不小心被别人踩到,在那种昏暗的环境中,盛怀璟也不能看得清楚,这样心情至少不会受到影响。
这千里轻,里面有好多肤如凝脂的娘子,萧羿清经常偷溜出宫到这儿听歌听曲,他曾经多次派人去问这家掌柜的是谁,想要将千里轻买下来,但是财大气粗的他,却被拒绝了n+1次,至今还不止掌柜的是谁。
宰相府内,南云舒在房中捯饬了一上午,画上了京都新流行的妆容,一身朱红色的外对襟袄,这边刚刚收拾好,孙玉就来了,身穿豆绿色袄裙,轻儒淡雅。
“云舒,你看,昨日我回到府中,父亲拿给我的新的叆叇,是珍珠的,我好喜欢。”孙玉一见到南云舒,便迫不及待地向她展示新叆叇。
“那你今日可要好好收好了,我可是听说灯会上有好多小贼,会趁你不注意偷偷拿走你身上值钱的东西。”南云舒微眯双眼,眼角溢出笑意,想要吓唬孙玉。
“真的嘛?”孙玉听到这话,面露紧张,“要不咱们还是别去了吧……”
“停!打住,我吓唬你的,今日明明是你约我出去玩,怎的自己先开始打退堂鼓了?”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出门吧,你看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再不走,等会就要开始了。”南云舒双手推着孙玉走出了房门。
到了门口,孙玉坐上了宰相府的马车,冲着南云舒嘿嘿地笑道“我让我们家的车夫回去了,有他们在,又要管着我。”
南云舒也是知道孙府的家教,那是极严的,故而也就没说什么。
灯会开在邕河附近,那里离长灯街有很大一段距离。
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猛地停下。
“小姐,前面的路堵住了,可能还要很长时间才能到邕河桥下……”车夫脸露难色,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和小玉走着去吧。”南云舒掀开帘子,车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马车根本进不去。
十里长街尽显灯光辉煌,桥下两旁的小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首饰、还有小吃,桥两边挂着纸糊的灯笼,灯笼下还藏着字谜。邕河之上有情人相约在画舫河上游,胭脂扫蛾眉,烟花随水流,桥边艺人的打铁花照亮了整个邕河。
灿烂如花绽夜空,流星似雨洒峦。
上元节地气氛在此刻被推到了最高点。
“小玉,小玉,是打铁花哎!像星星一样!”南云舒激动地拉着孙玉的胳膊,同她分享自己的喜悦。
“小玉,我们去桥上,那有字谜,有你在,我们一定能全猜出来的。”南云舒信誓旦旦地看着孙玉。
“那……”孙玉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南云舒一把拽走了。
……
邕河桥上,一个男子正低头俯瞰着桥下发生的一切,低头与身边的随从说着什么。
“你去千里轻跟太子说,我路上出了些事,晚点过去。”盛怀璟的眼睛一直跟着桥下的南云舒,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有趣,竟在这里遇到了她。
“小玉,快来,你……”南云舒远远的就闻到了桥上吃食的香味,开心得像个孩童,拉着孙玉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桥上。
小摊上的兔子果子做的栩栩如生,南云舒一眼就看到了,正当她伸手去拿的时候,一只大手挡住了她的视线。
“剩下的果子我都要了,包起来。”盛怀璟从荷包中拿出一锭银子,递给摊主,清冷的眸子,不含一点其他的情感,怎么看都与这可爱的果子搭不上边。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是我先来的,我不管,今天这个果子我吃定了!”南云舒试图推开眼前的男人,却怎么推也推不动,女孩抬起头来,看到男子的脸,惊愕了一会,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猛地后退。
“是你?”
盛怀璟低着头,碎碎的刘海遮住了眉目,在灯光的照耀下,凛冽桀骜的眼神似含着脉脉柔情,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买了她想吃的果子,正好可以跟她多说几句。
可是他不知道,南云舒正曲解他的意思。
看着男人的笑意,南云舒感到浑身不舒服,怎么会有这么轻浮的男子,抢人果子不说,还冲着别人随意笑。
难道不知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嘛?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