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青青提及阿史那贺鲁,樊洪也不得不叹了口气。
“赵仙姑说得没错。依我看,可汗还是太急了些。李世民尉迟恭已死,李靖也深居简出养病,不知死活。但是李勣、薛仁贵和苏定方仍在。不怕诸位笑话,我们三关守将靠着地利或许能抵挡二程,甚至能如赵仙姑所说分兵袭扰。但面对这三人,却是毫无胜算,尤其是那苏定方,哪怕过去了二十年,在突厥依然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赵青青啧了啧嘴。二十多年余威犹在,这苏定方当年杀突厥人得杀得多狠?
“依我看。”李秀宁忽然开口,“若是李治只让程咬金和程名振攻突厥,那一定是他脑子出了问题。此次出兵,为求必胜,李治肯定是要派出三人之一的。其中薛仁贵要威慑山东和高句丽,李勣要在长安助他稳定朝局,此次挂帅的将领,多半真的是苏定方。我听说他与河东裴氏交好,与裴仁基更是多年好友。裴仁基死后,他更是将其子裴守约收为弟子,倾囊相授。再加上广宗程氏的程名振程务挺父子,此番苏定方出征,下辖部队必定是三河之地的精锐和唐朝西北的边军。这种阵容,除非阿史那贺鲁倾全国之力,再联合回鹘,不然不可能打得过。”
“不!不一定。”钟离春摇头,“苏定方二十多年未曾披甲,就算有人力谏,难道他就真的能得到主帅之位?别的不说,三河之地的世家大族会坐看自己的势力为苏定方做嫁衣?依我看,苏定方最多是先锋或者副将,主帅不是程咬金就是程名振,说不定还得再加一个世家的将领做副手。在这种情况下,苏定方就像一只带着项圈的恶犬,倒也不必太过惧怕。”
李秀宁呆愣半晌,这才幽幽一叹:“世家大族的确是中原腐肉。若是他们从中作梗,此番唐征突厥必定无功而返。樊将军可以高枕无忧了。”
樊洪直接傻眼,说好的唐军势在必得呢?怎么就高枕无忧了?有世家在,他们不可能将灭突厥的桃子拱手相让是必然,但寒江关不一定啊!要是苏定方连寒江关都打不进,那就不是世家从中作梗了,而是世家带头造反……
但是他虽然身为寒江关总兵,但在这张桌子上话语权极小,见两女都这么说了,也只好叹了口气:“好吧!白虎关杨虎与我有旧,界牌关王超为人也是侠义心肠,大敌当前,想来他们也能大事为重,与我守望相助。”
“不不不。”钟离春连连摇头,“樊将军,你似乎理解错了我们的意思。”
“什么意思?”这下是萧容反问钟离春了。
“这个嘛……”赵青青解释道,“钟离的想法是。与唐军一触而走,无需撄其锋。”
“啊?”樊洪皱眉,“钟离仙姑,不战而逃,可是军人的耻辱!”
“这不是不战而逃,而是战略性撤退。”钟离面无表情的分析,“我们的终极目标,其实是……”
巍巍长安之中,李治全无甫一上任的兴奋。经过了一年时间与朝臣的拉扯之后,他整个人只觉得每天都身心俱疲,连和媚娘恩爱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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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不起什么劲……而今又收到李靖病重的消息,李治只觉得心累——国之柱石又倒了一个。
驾临卫国公府。李治摒退左右,只带着李勣一人——当年那么多一起打天下的兄弟,兜兜转转却只剩下老叟两三个,李勣不由有些唏嘘。
“陛下?”卧房内,李靖听到动静醒了过来,抬眼瞧见李治带着李勣进了房门,正要起身行礼,却被李治轻轻按回床上。
“靖叔何必如此?此间没有外人,你又身子不便,不必拘泥于繁文缛节。”李治轻抚着李靖胸口,神情哀伤。
“卫公。”李勣也劝道,“高句丽未灭,突厥又再度叛乱,加之山东形势不明,大唐可还需要你撑着啊!”
“懋功何必取笑我?”李靖轻笑着摇了摇头,“早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每个人都跨不过这一关的,我又不是什么神仙。我等虽老,但朝中还有薛仁贵,再加上程务挺和裴守约,历练个几年也能挑起大梁,这几年,你和名振、义贞、定方先撑着。”
“你倒是乐得清闲!”李勣鼻子一酸,“告病一声就在家里颐养天年,害得我这把老骨头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连喝顿酒的功夫都没有!”
“能者多劳嘛!”李靖灿然一笑,满是褶皱的脸上竟可见粒粒黑斑。
“靖叔。”李治也叹了口气。对这些怀着理想杀出一片青天的老将,他从来都是满怀敬意的,“如今朝局动荡,我欲发动一场外战,以谋取胜利稳定人心。还请靖叔教我。”
李靖沉思片刻,叹了口气:“非苏定方不可。”
李治抬头和李勣对视一眼,追问道:“靖叔何出此言?”
“陛下欲要一场大胜,必得拿出所有人都看得见的战果。回鹘铁勒部多是荒漠山林,就算拿下内部盆地也无险可守,取之无用;高句丽弹丸之地,加之地方偏远,取之索然无味。唯有突厥,破了三关之后,便是瓜州、伊州和肃州。此三城傍水而建,地处原野,一旦攻下,便可作为马场,为我大唐提供源源不断的良马。若是再度深入,攻下榆林河口和野马山,北可长驱直入直取高昌,西可用兵甘州回鹘,东能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