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话说完,地上跪着的这群侍卫却没有一个肯抬头说话的,相当默契地一致沉默。他们这些人能够为赫舍里氏所用,绝大原因在于他们的家人都被赫舍里氏掐着命脉,不论如何他们都是不可能弃主认罪的。
皇上对于这些人的反应也并不感到意外,他把茶盏放到一边,轻抚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如同自言自语般轻声道:“从去年起,西华门边的暗门每月都会进出许多宫女太监,而且大部分是站着进来横着出去,朕便一直感到疑惑,就算是想在宫中谋反的人,杀的也该是王权富贵,这般大规模地去运送宫人,是为何呢?”
地上的侍卫们听了这话,个个面如土色,头埋得更低了。皇上脸色不变,十分平静道:“朕的乾清宫干不干净,朕心中还是有数的。保护皇子安全不是罪,可错误地引导了年幼的胤礽,便是你们的不对了。”
“这些朕也无需与你们多说,毕竟你们也只是受人指使。至于供不供出指使你们的人,就到慎刑司再议吧。”皇上的语气很轻,甚至有几分温和,可口中的话却无比的强势。
跪着的侍卫们一听要去慎刑司,纷纷慌乱起来,他们想要求情,却也无话可讲,因为他们无法去供出背后的主谋。可殊不知,他们一心想要去隐瞒的主使,其实皇上心里早早的就有了数。
皇上身边伴驾的侍卫办事都利落,很快就将这群人都带了出去,乾清宫经历过一晚上的动荡后,眼下也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待所有人都离开正殿后,皇上沉默了许久,开口对梁九功说道:“从明日起,胤礽身边服侍的太监都换成有经验的老太监,盯好他们,不允许再出问题。”
“是。”梁九功轻声应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刚才出去的小侍卫带着个年纪不大的太医走进了正殿。这太医大半夜过来,显然也是临危受命,身上的外衣都像是刚套上的,相当凌乱。
“臣,太医院孙之鼎,给皇上请安。”小太医躬身给皇上施礼,轻轻正了正头上的圆顶帽。
皇上冲着姣绒的方向扬了下下巴,眉角微挑,语气淡然:“给她看看。”
“是。”孙太医恭敬地应了声后,缓缓走到了姣绒身边,他见这是个宫女,不免有些好奇。毕竟在御前能被皇上专门传医的侍女,肯定不是普通人。
孙太医在姣绒的手腕上搭了一块白色的手绢,之后轻轻搭上了她的脉,就这样沉静了一段时间后,孙太医收回了手绢,慢慢起了身。
“孙太医,这姑娘如何啊?”梁九功替皇上担心地问出了口。
“梁公公不必担忧。”孙太医语气温润,不紧不慢地说明道:“这姑娘在潮湿阴冷的地方待了太久,身子有些冻僵了,因此血液在体内循环迟缓,再加上一直没有进食和补充水分,一时间过度虚弱,这才晕了过去。”
一听这话,梁九功反应极快,立刻便接道:“那我这就去给姣绒姑娘倒杯热水。”
话落,梁九功看了皇上一眼,见皇上轻微点头,立即快步走出了正殿。随后,皇上看了孙太医一眼,询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醒?需要喝些什么药吗?”
“皇上莫急,这姑娘眼下很有可能会着了风寒发热,微臣先给她开一贴药驱寒,姑娘在暖和些的地方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醒来了。不过在她醒来后,切记要多吃点东西,最好是有鸡汤类可以暖暖身子的吃食,那就再好不过了。”
孙太医这这些话说完,才突然意识到,这只是一个宫女,他说让她多吃点东西,还喝鸡汤,多少有些逾矩了吧?
可还没等孙太医想话找补,皇上便果断地应了声“好”,随即看了姣绒两眼,便将孙太医打发走了:“若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走吧。”
“是。”孙太医随口答道,“那微臣先行告退,明日一早微臣会将开的药送到乾清宫来。”
待孙太医离开后,梁九功端了一杯热水进来,走到殿中央,寻求起了皇上的意见:“皇上,这水奴才现在给姣绒姑娘喝吗?”
皇上抬头瞅了梁九功一眼,那一眼的眼神传递了很多情绪信息,他轻声道:“不必,放桌上吧,等她醒来自己会喝的。天也不早了,朕要歇息了,你也先回去吧。”
梁九功到底也是跟了皇上多年的大太监,很快就领悟了皇上的意图,懂事地答了声“是”,转过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放下了手里盘动的佛珠,起身走向了姣绒所在的位置,凝着她那张因为寒冷而苍白的脸,不禁叹了口气:“也只有这个时候,你这丫头才能显得乖一点吧?”
话落,皇上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姣绒的脸颊上贴了一下,确实凉得刺骨,显然已经在杂物间那样寒凉的地方待了许久。而这不用想也知道是被赫舍里氏安插在宫里的那帮人逼的,姣绒是小聪明皇上向来看在眼里,这小丫头能选择躲在乾清宫,一定是想到了那群人一定会去延禧宫找她。
躲在杂物间没被发现,也算是她自己福大命大了。想着,皇上收回手指,拿起刚刚让梁九功放在桌案上的那杯热水,扶着姣绒的身子,贴在她唇边慢慢地喂了下去。
昏迷中的女孩似乎也觉察到了这股温热,虽然没办法睁开眼睛恢复意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