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乾都去洛城,又从洛城去晋州,离开晋州最终去了陵城,有生之年终于又回到乾都,这个昔日乃是大周朝都城的城市,今时今日已为熙朝龙氏拥有。
杨霁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先前,北汗兵护送她到了乾都界,因为身份不明的原因,她只能先派青鸾进城去楚王府拜见王妃南宫无尘。
因知南宫无尘的性情,必然不会做出龃龉中拒她于千里之外的事情,所以,停止前进后便安然等待,一直等到楚王妃来。
这时候,她同南宫无尘坐在同一辆车上,南宫无尘好似从没忌讳过她这个一早便分走一半自己丈夫的外来人,巧笑嫣然:“雪儿妹妹,我真想不到你还能安然无恙回来。前些日子,听人转述你大约离世的消息,我也伤心了好久呢。现在这样,可真是好极了。”
杨霁雪明知人心隔肚皮,但是,也不得不对南宫无尘的亲切态度感激涕零。
来到楚王府,她才知道,原来她擅做决定离开龙怀璋后,龙怀璋的身边又多出来好几房侧室。
“雪儿,你来,这是谁,你还认得吗?”南宫无尘先给她介绍了一位。这个是外形和气韵都挺神似她的女子,杨霁雪认得,就是曾经南宫无尘拨给她用过的小燕。
“灵琅一直伺候王爷,挺辛苦的,我便做了主,礼聘她做了侧妃。”南宫无尘又把另外一个姐妹领到杨霁雪面前,“雪儿,这是魏锦璇魏妹妹,她的父亲就是现在巡防司总都督魏守函韦大人。”
魏锦薇身边还有一个和魏锦薇差不多长相的女子,不等南宫无尘介绍,自己开了口:“无尘姐姐,我便自己说了吧。”
南宫无尘笑盈盈道:“好啊,你自己和雪姐姐说更好。”
女子说:“我叫关佑薇,我爹爹也是京中的要员。只是,”她一双略带些吊角的凤眼斜瞥着杨霁雪,上下扫了一回,“我知道旧周有个揽月公主,然而,不仅久不在乾都,似乎旧周顺帝还在时,也没有过多留在东都的传闻。连旧周顺帝去陵城,都未带上公主,此时此刻,突然出现在我们府中,既未有皇上赐婚,也未有王妃礼聘,算起来,还是个外人,不知为何,我等得称你‘姐姐’呢?”
关佑薇一席话,魏锦璇和燕灵琅听得都很解气。
南宫无尘轻蹙眉头,斥道:“忒也无礼。揽月公主认得王爷之时,你们都还没有入府。今儿个还是我做的主,公主入府,一切礼遇皆同我。你们或可和我随意一些,公主便是金枝玉叶,和公主说话,切不可如此不敬。”
关佑薇被训得撅起嘴巴。
南宫无尘盯着她:“佑薇,你以为呢?”
关佑薇没办法,冲杨霁雪蹲身:“雪姐姐好。”
燕灵琅本是杨霁雪的婢女,更无例外,如以前一般,恭恭敬敬:“公主。”
魏锦璇翻着白眼,不愿就此屈从。
南宫无尘威严的目光盯得她不得不示弱,但是,杨霁雪玲珑,连忙看了一眼南宫无尘,尔后,冲魏锦璇蹲身行礼:“我年纪小,理应称您一声‘姐姐’。”
南宫无尘方才恢复了春风般温和的笑脸:“从此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静儿听到杨霁雪尚在人间、且活着回来的消息,惊喜不已,不顾一切冲出北汗公主府,来到楚王府。
陪她一起的哥尔翰对楚王府门前守卫说:“我们是来找公主的。揽月公主,现在是你们里面的夫人。”
守卫是刚换过的一批,并不知道王妃接前朝公主进府的事情,并不理睬。
哥尔翰磨破了嘴皮子,又和静儿可怜巴巴在大街上转悠了大半天,终于安乾街上两匹快马越奔越近。
龙怀璋和赫南昭霞策马奔至楚王府前,下马,守卫立刻上前将马匹接过去。
静儿喜出望外:“王爷!”
“唉。”龙怀璋对她颇亲切,“你也知道公主回来了?”
静儿终于找到了大救星:“王爷,你快带我进去吧,我真的好想好想公主姐姐。”
哥尔翰也说:“我好像看见我家王子噢。”
龙怀璋连忙安慰他们:“好,我这就带你们进去。”说着话,他一马当先奔进王府。
南宫无尘将杨霁雪暂且安置在自己院子里,这会儿,她坐在凳子上,怀里抱着杨霁雪给龙怀璋生的小王子,母爱泛滥:“看看这小子,长得真是不错,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日后一定是个英俊的少年。”
杨霁雪很自觉站在她身后,顺势应和两声。
“等怀璋回来,一定让怀璋好好给他想一个很好的名字……”南宫无尘正在说,龙怀璋旋风一样冲到门口。
龙怀璋的第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她”——
当初,他还不知道她的容貌,只知道她的声音无比好听。
而当他突然看见她的惊世容颜,从未悸动过的心倏忽沦陷。
虽然知道不可为,他还是追逐她去了。
便是这个“她”,让他戎马倥偬却从未忘却。
现在,终于让他看见真人了。
龙怀璋没忘记礼节,先叫了声南宫无尘:“小妹。”尔后便向她奔过去。
杨霁雪眼睛也红了,不顾一切,几步扑入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