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打了一盆水,给南宫无尘洗手。
南宫无尘洗着,春兰就问:“小姐,你真决定了吗?”
南宫无尘拿起软布,擦手上的水,然后说:“公子也需要一个细心能干的丫头服侍。我看原本那些人都不合适,小燕模样儿很好,服侍公子,公子可以休息得更好。”
“可是那小燕……”春兰憋了一肚子的话,卡在开头那里,再也憋不住了,继续一起吐出来,“小姐啊,你都不知道为什么四夫人那么不喜欢小燕吗?公子还很年轻,有你一个在身边就够了呀,为什么把小燕放过去,白白让小燕得到那么好的机会呢?如果她接近公子成功了,那你要怎么办?”
“春兰!”南宫无尘的语调严厉起来:“我让小燕去伺候公子,是让小燕照顾公子的饮食起居,不是你想的那些。再说,公子是不是年轻,他日后想要怎样,那是公子自己个儿的事,不是你该提,你更不能妄加评论。”
“但是你——”
“好了。”南宫无尘不由分说:“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安排就行。”
于是,这一夜龙怀璋从外面回来,端水供龙怀璋净面的,就换成了小燕。
龙怀璋脑子里装满了事,一开始没有注意。等南宫无尘把筷子递到他手里,小燕端最后一道菜上桌时,龙怀璋才发现:“唉,这是宅子里新来的丫鬟吗?”
南宫无尘说:“二哥,这就是小燕啊。”
小燕非常灵巧,跪在地上磕头:“多谢二公子、二少夫人的救命之恩。”
南宫无尘从容一笑:“小燕,你且起来吧。”
小燕不敢,抬起头,怯生生冲龙怀璋看了一眼。这一眼,充满柔弱少女的无助,便是南宫无尘都觉得诱人。春兰更是紧张得右手用力握住左手。
龙怀璋果然一愣,接着,他的心以垂直下落的趋势,“嗖”地下沉。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蓦然张开了嘴,龙怀璋的心掉得那么快,猛然之间,他整个人就恍惚起来。
恍惚之间,他好像又回到那时候。一只鹰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边叫着,一边拍着翅膀从天上飞过。他信手射了一箭,尔后,为了去拿这只鹰,他就碰到了她——揽月公主杨霁雪。
兴许,这天下柔媚的女孩子,瞧人的时候,那神态之间总有些仿若诱惑的共同点。她们的眼睛,仿佛都可以抛出一根线似的。那轻轻松松便抓住别人心的本事,也是自然而生。
诚然和雪儿比,这个小燕的样子太过清汤寡水了一点。不过,触动了龙怀璋的情肠,龙怀璋脑海中浮现出杨霁雪那张脸,那鼻子那眼,无不清晰得如同真人站在面前一样。
“怀璋、怀璋——”他几乎可以听见杨霁雪那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你说陪我一起回大周的,你来追我啊……”
春兰看得内心不住叹气。
南宫无尘也面如死灰,过了一会儿,才柔声呼唤:“二哥!二哥?”
龙怀璋这才回神。他连忙收回目光,又用筷子掖了几下饭:“小妹,以前在我们跟前听用的人,你还是把她们换回来吧。”
小燕一听,不由得失落。
南宫无尘又燃起希望:“二哥你是觉得小燕不好吗?”
“噢,不是,”龙怀璋急忙笑笑,“我听龙海说,她以前也是官宦家的小姐,你身边若是还需要些梳头或者铺被的人,还是让她去做那些事情更好。”
南宫无尘顿时精神起来:“二哥,你的意思是……”
龙怀璋没有正视她的眼睛,转头问小燕:“你叫小燕,那你姓什么呢?”
小燕得了恩惠,激动的眼泪从眼眶里跌出来:“燕就是我的姓,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父亲给我起了名字,叫灵琅。”
龙怀璋闻言点点头:“好名字,那你以后就恢复你的本来姓名就好。”看着南宫无尘,“那就这么说了,从今天起,她就在你身边做个贴己的丫头。”
春兰一听不高兴了,碍于南宫无尘规矩一向很大不敢开口,心里说:“好好的,我的地位被这个来路不正的丫头分走一半。”撅起来小嘴,几乎可以挂上一只油瓶。
这一晚,龙怀璋早早上了床,很快入睡之后,不多时就开始喃喃呓语。南宫无尘惊醒过来,就轻唤他:“二哥、二哥……”逐步听清楚他反反复复在念一个名字。
龙怀璋在念:“雪儿,雪儿,雪儿……”眉头紧皱,冷汗迭出。又过了一会儿,龙怀璋大喊一声,突然坐起来。
南宫无尘连忙抱住他:“二哥,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雪儿,雪儿!”龙怀璋还是不住口地念。过了好一会儿,他总算回到现实中来,拿开南宫无尘抱着他的手,自己举手捂住脸。“着了大火,好大的火,雪儿伸着手,她喊我救她,可是我用尽力气,还是抓不住她,怎么努力也抓不住。她哭得好惨,我的心就好疼,真的好疼……”说着,他从床上下来。
南宫无尘想要挽留他。
龙怀璋一边套衣服,一边说:“对不起,小妹,我想静一静,真的。”往门口跨了两步,他略有抱歉,回头看看,妻子在床上也很无助。按照道理,他应该回去安抚妻子,只是,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已是恶劣无比。
雪儿被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