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杨霁雪说完始末,静儿忍不住叫起来:“这个龙怀璋,还真是个不知好歹唉,枉费公主姐姐你把他那支箭带回来,还一直当个宝。他到底知道不知道,咱们大周朝里面,仰慕公主姐姐你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全部站下来,这个荥阳宫也是站不下的。”
杨霁雪脸都被说红了:“乱讲!”
“不是乱讲唉,”静儿追在杨霁雪身边,“公主姐姐,你说这龙怀璋,巴巴地从晋州追到荥阳,竟然就为了问你要一支箭,是不是蠢得无可救药?”
杨霁雪又羞又气:“他自己就这么说了,还会有假?”
静儿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珠转过来,转过去,蓦地一拍手:“我现在就出去,让卫兵长全面戒严,把这个胆大包天冒犯公主你的龙怀璋揪出来。”
杨霁雪一把拉住她:“你、你站住!”
静儿做出气极了的样子:“公主姐姐,这么可恶的人,不整死他,我心里这口气也出不来啊。”
“就是不行啦,你不许出去!”杨霁雪连拉带扯。
衣服差点被扯坏了,静儿连连大喊:“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不就好了吗?”
过了一会儿,坐立不安的杨霁雪对她说:“你还是得出去。不是去叫卫兵长,你去找龙怀璋。如果他一直出不去,你就把他带出去。”
静儿取笑她:“公主姐姐,瞧瞧你——”
杨霁雪满面朝霞,把她往外推:“快去吧,事情办好,才许回来。”
说起杨霁雪在长安的名气,静儿倒也没夸大。杨霁雪出生自带吉兆,因而被顺帝捧为掌上明珠,兼之从小生得粉妆玉琢,长大后更是花容月貌,拥有倾国倾城之姿,王公贵族里,喜欢她的同龄少年自然数不胜数。
比如四大家族中的南宫家,就曾托人向顺帝进言,恳请将公主下嫁。南宫家祖籍洛城,祖上盛产骁勇善战的将军。后来跟随文帝去了乾都,朝局渐渐稳定,用兵日少,武将数量这才少了,但那会儿的当家人南宫离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儒,同样可以凭治国之才位居高官。从社会地位上来说,这样的人家完全娶得起公主。但是,在顺帝特别安排的一次酒宴上,杨霁雪亲眼看到了南宫家那位和自己年龄相当的南宫公子,虽儒雅多才,却就是少了什么似的。后来贵族公子骑马射箭,又比试刀枪,南宫公子招招落人后面,杨霁雪才肯定:风雅有余,英伟不足,从而使得顺帝拒绝了这门婚事。
至于还有那些自以为文武双全的贵族公子,得意洋洋而来,总会被公主挑出这儿那儿的不足,最终不得不败兴而归。已经挑花了眼的杨霁雪,依仗着顺帝的宠爱,不知不觉自己都认为自己就是天之骄女,眼眶子高到非同一般,能对龙怀璋朝思暮想,龙怀璋感恩戴德都来不及,竟然还那样狂傲不驯,真正是目中无人。
虽然这样想,但到底还是忧心不已。直到静儿笑眯眯回来,她才确信龙怀璋安全离开荥阳宫。用力摇摇头,她企图将这段事情当成一段无需介意的插曲。只是,静儿从地上捡起那支断剑,问她:“公主姐姐,这个,扔掉了好吗?”杨霁雪突然一把抢回来,好像宝贝一般紧紧抱在怀中。
跟着命运固有的轨迹前行,杨霁雪重历自己其实已经走过一遍的人生。离开荥阳宫,去长城巡边。一路上旌旗招展、人欢马嘶的胜景,让她几乎忘记了其实已然发生过一次的危险。
不过,北汗大军的突袭到底还是来了。
上万铁骑越过山丘,往他们这儿冲来。人欢马嘶的声音,隔了几十里都能感觉到。
顺帝和群臣大惊失色。杨霁雪却从容不迫从车上站出来,对卫兵长说:“传令,速闭入秦玉关。”这是靠得最近的一处关隘。退入秦玉关之后,宰相王昆建议顺帝火速派人送信各地,征调兵马前来勤王。这条计策上一世王昆就用过,不好使。为了争取时间,杨霁雪直接对顺帝说:“父皇,恒水通黄河,还是将求救信函写在木牌上置于恒水之中,顺水漂流,一定更加可行。”
王昆说:“百骑出关,至少十人可以突破重围。”
杨霁雪说:“如果一百个人,一个都出不去呢?北汗围住了秦玉关,所有可以外逃的道路,他们势必都加以封锁。唯独水路,他们既不擅长占领,也无法全部切断。”介于这段时间来发生的种种,与上一世重叠度惊人,她信誓旦旦对顺帝说:“父皇,相信女儿,此计必然可行的。”
顺帝从未想过,自己貌美如花的女儿竟然在这时候能给自己出谋划策,“哈哈”大笑,随后让人照搬。
但是,王昆又提出质疑:“陛下,公主献计虽好,河流送信总归需要时间,如果不拖住北汗兵马,让北汗不会立刻进攻,纵然信被送出去,也是为时已晚啊。”
“那么,照你的意思呢?”
“和亲!”与其让王宰相这一世再被父皇痛斥,杨霁雪把这个烫手的问题抢过来。
“和亲?”
这个词其实便是王宰相要说的,公主既然说出来,正合他心意。顺帝却大惊失色,大叫一声之后,抓住杨霁雪的肩头:“雪儿,为什么说这样的话?朕就是被困死在这秦玉关里,也不能送你去嫁给北汗的那些糟老头子。”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