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安静了会儿,久到迟盈以为他已经走了。
她动手抽着门栓开门,饿的难受,打算先去吃些东西。
却忽的发现门缝底下有那人的影子,那影子听见她抽门栓的声音,动了动,似乎打算趁自己不备闯进来。
好家伙,这般阴险狡诈,竟然会藏着骗她。
迟盈不声不响又将门栓拴上,她靠着门坐在地上紧紧盯着那道影子,萧寰也盯着窗绢后的人影,像是在比赛谁先坚持不住谁先输。
等到殿外传膳食的宫人排着队端着食案过来,便见这令人好笑的一幕。
素来有洁癖的天子席地而坐,双眸凝望着殿内的影子,那影子圆圆短短的一截,似乎是伏在门边,一颤一颤的。
尤其是晚上,见到这般怪异的影子众人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
如何也想不到那是皇后娘娘抱着膝蹲坐在地上。
萧寰示意小太监出的声。
小太监隔着门朝着迟盈的影子道:“皇后娘娘,您点的羊乳燕窝羹来了,还有云腿鸭舌,如意莲仁卷儿,知晓娘娘爱吃酸,厨房特意加了一道拿着杏子醋熬的荷包里脊,放了脆口菌菇白笋的罗汉斋......”
迟盈仍是不声不吭,她听了这一连的报菜名儿,止不住的肚子叫唤的更厉害,她连忙伸手捂住,生怕门外那个耳朵灵敏的人听见了来笑话她。
她费劲儿地用指甲顺着经纬往窗绢四周扒出一个洞,拿一只眼睛靠着那个小洞往外瞧,眼睛还没瞧见,鼻子却闻到了叫人唇齿生津的香味。
她吸了吸鼻子,与那道月色下显得有几分单薄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对视着,两人此刻的表情竟然可怜茫然的如出一辙。
.....
宝华殿前殿花窗前有一排枝繁叶茂的石榴树,如今正是生果的时节。
树上一颗颗泛着青,尚未成熟的石榴缀在青绿树冠之中,为整个庭院增添了几分生机盎然。
水晶纱帘之后,晃过镶嵌百宝的六扇坐屏,迟盈手里握着一颗从树下捡起的石榴。
青翠的皮,瞧着就酸涩,她自然不吃,只握在手里滚来滚去。
她着急着,期盼许久,终于如愿见到了父母弟弟。
纵然如今是在宫里,可对面她的父母弟弟,迟盈早就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她像是回到了那个还没出嫁的小女儿。
她从榻上站起,红着眼小步跑过去。
“阿爹,阿娘,越儿......”
随国公夫妇还是老样子,随国公沉默寡言,如今面上也有些带着激动。
随国公夫人往并州一趟,容颜倒是未变,只不过由于思念迟盈,病了一场,如今瞧着比之前清瘦几分。
母女两个落坐一处,抱着一起止不住的抹着眼泪。
随国公夫人才知晓女儿遇喜之事,也不敢惹得迟盈哭久了不舒坦。
她只拿着帕子压着滚滚泪意,眼光都不舍得离开许久未见的闺女。
“你倒是给我送来了一个好消息,早先我是半点不知,等往你这殿里来时见到了往前朝去的陛下,陛下亲口说起,我才知这事,这个孩子,如此大的事......”
随国公夫人絮絮叨叨说着,随国公便在一旁仔细听着,似乎听这母女二人说话也是一件舒心之事。
倒是迟越连一句话都插不上,他自从知晓自己当了舅舅,心跳就没缓和过,比起随国公夫人的激动也不差,可如今众人未曾给他一个眼神,仿佛他是空气一般。
迟盈仍是不太能接受的,她觉得当着父母面谈论这事儿她很不适应,是以只匆匆含糊了两句,不肯再谈论这事儿,也不想叫随国公夫人多问几句。
随国公夫人从陛下口中得知此事时,最初慌乱不已,一时间满脑子都是担忧女儿身子的事,可到底也不是风风火火的少年时候了,一路走来,便什么慌乱都消化了去。
她只对迟盈说:“你如今大了,有孕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怎么还不叫我这个当外祖母的多说上两句了?怪不得陛下瞧着都担忧的厉害,特意叮嘱我叫我来宽慰你......”
她见女儿这副样子,像是当年的自己,年轻时候总觉得自己还没长大,一下子有孕了许久都接受不来。怪也怪她,先前她私心但有女儿身子,便也想办法替她寻来那药,半点没教过她这方便的事儿......
迟盈听了,仍道:“我不想听这些,萧寰说的我更不想听,阿娘别管了。”
他自己宽慰不了她,竟然叫她阿娘来,真是想得美。
迟盈不想谈这些,伸着手比划着与她容貌极为相似的弟弟,迟越身子抽条许多,如今迟盈只觉得他的身量快长到与父亲一般了。
开心到了极致鼻尖都是酸涩的。
“一晃眼,越儿都这般高了......”
迟越无奈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一家分来了多久,其实不过大半年罢了。阿姐,你如今越来越好哭了。”
随国公倒是想起来当年的事情,听了道:“估计女子有孕都是这般,我记得你娘那时候怀你同你姐姐,每日都要哭三五遍。有一次手帕脏了也要哭,偏说是我弄的。”
随国公夫人闹了个脸红,狠狠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