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注定是一个死到临头的人。
早一日晚一日罢了,他就要叫迟盈好好看清楚,萧芳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活人何须与死人争长短?
谁叫她爱错了人,便叫她们阴阳相隔去。
....
太子卯时便往禁中而去。
本也忙得不得空来,朝中那些跳梁小丑日日都要生出许多事端来。
还有秦王那儿,若不仔细盯着,只怕又要惹出幺蛾子。
他一直忙到傍晚,不眠不休的忙着,甚至有些神思癫狂的投入朝政之中,不叫自己去想其他的事。
天黑时分,东宫的人来禀报太子说,太子妃一直昏睡未醒。
萧寰心里皆是背叛和屈辱,他明明知晓那是那盏安神汤药的效果,明明不想再去管她,甚至恨不得这个给他屈辱的女人永远沉睡下去。
可终归,他听了这个消息还是丢了政务,匆忙回了永宁殿。
太子穿梭在灯火通明的宫廊之下,缓缓推开了那扇殿门。
殿内很暗,勉强看得清地面的路。
他一步一步的往内踏入,四下清透浅淡的苏合香,朦胧间床帏内女子身姿纤细,仰躺着乌发铺满了枕上。
那纤细的脖颈脆弱,似是稍一用力就要折断了去。
睡梦中的她看来也是极不安稳的,双眸紧闭,眉头微蹙着。
见了那一场血腥场面,能安然入睡已是最好的情形。
萧寰立在帐幔外,垂着眸子看了她许久,几乎在将她的面容一寸寸的临摹,本打算来看一遭便走的,如今却有些移不开脚步了。
他坐往床畔。
恍惚想起迟盈说过不止一次的话,她说她也喜欢过自己......
是什么时候?
她二人第一次见面吗?
萧寰微微垂下眸子,胸腔砰砰地跳得厉害,他鼻尖微酸,带着几分疯魔地回想起来。
那些平淡的过往,本以为自己早已忘了,竟奇怪的,他记得极清。
那日是秋日,太子站在长廊拐角处瞧着郦府那颗据说活了有六百年的榆树。
初秋榆树树叶泛起了些许金黄,萧瑟落下了一片。
榆树生的高大粗壮,太子仰着头瞧的出神了。他那时在想着什么如今已是记的不清晰了。
却还记得那道轻缓地脚步声。
原来二人的初次相遇,是他先听到她的脚步声——
他厌恶禁庭那些涂脂抹粉珠翠围绕的娘子们,自小便是。
一个个见到他,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他的身上。
更有那些平日里号称贞静守礼的大家贵女们,见到他也总不知收敛。
她们用着千奇百怪的借口,自以为与众不同的跑来他面前,企图以那种低劣的法子引得他的目光。
他该宽和待人,不能真的为了这点小事惩罚了她们去。
是以,这般一压着恼怒,便是二十年。
当他听到这阵脚步声,并未回头。
而后,他听到一道清柔,稚气未脱的女声。
“表哥怎么回来了也不告诉我?还是你只告诉了迟越不告诉我?”
...
为何她的喜爱去的如此的快?
什么青梅竹马?几岁的小孩,也懂什么是青梅竹马?
萧寰闭目沉思,那全是迟盈用来故意气他的话罢了。
可他骗不过自己,迟盈确实爱着萧芳毓。
她看他时,目光是不一样的。
他睁开眼,唇间抑制不住的溢出一抹涩意。
他凝眉望着迟盈,冷声问起守夜的宫人。
“她睡得还是不安稳,可有继续服用安神汤?”
安神汤服用了自然能忘了惊恐与烦恼,如此好药却也有副作用。
嗜睡,手脚发软,浑浑噩噩。
不过,这些比起被吓破了胆,吓疯了吓傻了,自然不算什么。
宫人才经历过昨夜太子的发怒,如今见到太子这般质问,腿一软便跪倒了下来。
“娘娘白日醒了一小会儿,连食也未用便又睡了下去,如此这药也不好喂......”
太子妃如今睡得沉,还能如何喂药?
听说傍晚时,是太子以嘴喂的药,可她们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同太子一般给太子妃喂药啊......
萧寰听了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再端来一碗来。”
..
纵使服了药汤,噩梦仍是没饶过迟盈。
梦中,一具血腥的惨不忍睹的尸体披头散发朝着她爬过来。
只从身型和面容依稀辨认出,那是一具女尸。
她血肉模糊,甚至已经看不清楚双腿的轮廓,只感觉像是一滩烂泥,爬的极快。
迟盈双腿却像是在原地生了根一般。
想跑,想叫,却动不了分毫。
不一会儿,那具人形便攥住了她的小腿,用空无一物的眸子,抬眸凄厉地看着她。
“阿盈妹妹......”
迟盈连忙闭上眼睛,捂着耳朵。
那声音顺着她耳缝往里钻。
“阿盈妹妹,我死的好惨啊......你知不知道,我的尸身都被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