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砰砰连响,酒铺毗邻两间店肆门板轰然倒地,屋内各有十余人手持硬弓劲弩,向几人所在之处射去,箭镝呼啸带风,功夫显较屋外一众手下强出不少。顾铁珊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女儿手臂跃出重围,骆应渊父子亦闪身向旁避开,房中所发弩箭反射死了几名同伙。屋内之人眼见偷袭不成,纷纷手持兵刃杀出,顾铁珊紧护在爱女身前,骆玉书持剑断后,无不以一当十,以免顾青芷遇险。
景兰舟见镇上果如雷畴天所料另有伏兵,正欲返身助战,忽听头上风声响动,有两人自马棚草顶跃下持刀劈来,招数极是狠辣。景兰舟虚晃一箫退开两步,见对方竟是陇西双鹫,皱眉道:“原来你们也是一伙!”铁鹫嘿嘿狞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兄弟不过因势取便,你小子自同阎王爷去说罢!”兄弟二人杀招迭出,同景兰舟斗在一起。
那壁厢雷畴天与邹猛过手数招,见对方一条狼牙棒势大力沉,十余年来功力果然精进不少,却终非自己敌手,自忖七八十招内足可取胜。他激斗中眼角扫见义兄几人以少敌多,与数十人缠斗兀自大占上风,顾青芷更是一时无虞;又见稍远处同景兰舟交手的竟是方氏兄弟,不觉暗暗心惊,目光转到骆应渊身上,见他只静立一旁,并未与人动手厮杀,心中登时放宽:“骆大哥既未出手,想来局势尽在掌握。”
顾铁珊在敌群中穿梭如燕,每一抬手出指,对方便有一人应声倒地。他见敌人人数虽众,两拨伏兵中却未见多有高手,爱女身处其间并无大险,更有骆玉书在旁尽心遮护,倒无须自己太过费神;黄须蛟、陇西双鹫武功虽强,义弟同景兰舟亦皆足以应付。他见骆应渊负手而立,胸中心思初时与雷畴天无二,只当大局在握,心下稍感笃定,抢上一步两手“无影指”齐出,转眼又点倒两名敌人,暗道:“此战少顷便可分出胜负,到时须劝雷老弟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邹猛一条性命,勿令两方仇杀永世不止。”眼光无意间扫过骆应渊面上,见其脸色峻肃凝重,与平日里从容不迫的神态大相迳庭,竟似如临大敌一般,心下倏然一惊:“骆世兄极少见神情如此,不知是何缘故?”
他见骆应渊目光如剑、直勾勾盯住一处,不见分毫游移,顺着其眼神瞧去,见是邹猛一名负伤倒地的同伙,这人方才动手时一马当先冲在最前,中了自己好几枚暗器,当时便已不能起身。顾铁珊见对方并无特异之处,心下正自狐疑,忽见骆应渊身形闪动,向那人一掌击去,不由心头一震,暗道:“这一掌劲力浑厚,已用上了八九成内力,此人必有古怪。”
那人原本重伤瘫倒在地,忽右手一击地面,身躯打着圈儿平地飞起,半空中同骆应渊对了一掌,向后弹开数尺落地,哈哈笑道:“‘五云掌’果然眼力非凡,唯独瞒不过阁下一人。”话声钻入不远处景兰舟耳中,后者如闻平地惊雷,不是木川是谁?
这时又闻一声震响,近处一爿店铺门板猛然弹出,直直朝一旁的顾铁珊砸去。后者双掌齐出,几条长板喀喇喇应声而裂,一人自门板后飞身而出,出指疾点顾铁珊胸口。顾铁珊伸指如电,同敌人两指相对,只觉对方指尖一股奇寒内力传来,心下蓦然一动:“是木川的徒弟沈泉!”指上疾运内力,两人浑身一震,各自退开数步。沈泉的太阴指力狠厉非常,常人决难抵御他指上的奇寒真气,然顾铁珊一手“无影指”绝技亦是无双无匹,二人正面对了一指,顾铁珊虽觉右臂一阵凛寒,却并未为其所伤。沈泉胸中气血翻涌,自知指力落了下风,笑道:“顾堂主‘无影指’神功名不虚传,在下好生佩服。”
沈泉话音未落,屋内又冲出二人齐向骆玉书攻去,俱是身手不俗。骆玉书见是沈泉两名手下彭守学、尹崇礼,暗道:“这两个都是硬手,宜当速战速决。”手中长剑一挺,使出家传武学中的精妙招数,逼得二人连连后退。
两方正自恶斗之际,忽听镇上不知何处飘来一阵女子哀泣,闻之凄入肝脾。骆应渊、顾铁珊俱皆脸色一变,前者正欲抢到顾青芷身边,陡觉背后厉风呼啸而至,乃是木川出掌攻到。骆应渊心中一凛:“此人夺得《药鼎遗篇》,功力果见长进,与当日在邓州不同。”不得已回身接招应对。顾铁珊武功虽在沈泉之上,却遭后者连同七八名邹猛党羽合力围攻,雷畴天、景兰舟、骆玉书三人各被对手死死缠住,顾青芷既失帮护,一人独斗数敌,渐渐落了下风。顾铁珊眼见爱女遇险,饶是他生性宽和仁厚,此时也忍不住痛下杀招,手底顷刻间连毙三人,只是敌人实在太多,一时竟脱不开身,心下不由焦炙万分。
顾青芷武功不如另外几人,只得且战且退,被八九名邹猛手下逼到酒铺近旁,右手金环虚晃,左手掷出数枚铁莲子打伤两人。酒铺中忽窜出一人持刀砍她后背,后者防御不及,心中正自惊骇,只听头顶一声冷笑,一道瘦削的人影飘然而下,一拐杖将那偷袭之人打得吐血而亡,正是先前在烂泥铺所遇的戚婆婆。顾青芷见她出手相助自己,一时摸不清对方是敌是友,正要开口相问,忽见戚婆婆左手五指尖尖,径朝自己肩膀抓来,大骇之下出环攻向对方,只觉眼前一花,右腕已被戚婆婆扣住。戚婆婆一声怪笑,道:“你跟婆婆来罢!”顾青芷要穴受制,全无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