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润南道:“吴大哥何必如此?若无确凿证据,咱们必不会冤屈自家兄弟。当日确是你最早发觉陈舵主死在房中,其余弟兄也是被你呼声引来,到底怎么回事?”吴洪毅急道:“吴某赶到之时,舵主他确已被害身亡,当时并无旁人在场。或许……或许是无为宫派人假扮成大夫,害死了陈舵主。”
何汉岑哈哈笑道:“你这老儿满口胡言,这等谎话也编得出!前晚你们请城里最有名的孙大夫替陈舵主治伤,谁料第二日又有数名弟子在藩衙外被人打得伤重濒危,你们便教孙大夫一并救治,后者这才不得闲去给陈舵主换药。大勇分舵若要另请医生替陈劲风施治,你这副舵主怎会不知?”吴洪毅闻言一时语塞,身子微微发抖。
何汉岑又问韩济岩道:“韩长老,当日刺死陈劲风的那把匕首可仍在贵帮手中?”韩济岩闻言一怔,点头道:“不错,此等凶器物证,自当妥善保存。”何汉岑道:“长老不妨瞧瞧那匕首的把柄,上面说不定还留着一些东西。”韩济岩皱眉道:“甚么东西?”何汉岑摇头道:“我也没有十分把握,阁下一看便知。”
韩济岩微一沉吟,向身旁一名弟子道:“拿来。”那人从背上布袋取出个油纸包,解去捆扎的棉线揭开数层油纸,里面是一把用茶色绸布包着的匕首,刀身上干结的血迹早已颜色发黑。韩济岩将匕首托在绸布上仔细端详雕花铜柄,见上面零星沾有一些黑色的污迹,疑道:“这是甚么?”何汉岑道:“长老不妨凑近闻上一闻。”
韩济岩将匕首凑到鼻下一闻,只觉一股淡淡的药味钻入鼻中,皱眉道:“是跌打膏药的味道!”何汉岑道:“不错,那凶手趁着替陈劲风换药之时,突然用这匕首刺死了陈舵主,但他手上所沾的膏药药泥也留在了匕首把柄之上。陈劲风并非是被无为教高手所杀,而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这把匕首便是铁证!”
司润南轻叹一声,道:“吴大哥,你是本帮三朝元老,众兄弟有甚亏负你,你竟做出这等事来?”吴洪毅面色苍白,道:“帮主,你……你千万莫信这无为教的奸贼出言挑拨,吴某……我……我怎么会害死陈舵主?”语气结结巴巴,显是骇惧已极。韩济岩面色铁青,森然道:“若不是你下的手,先前是谁在房中替陈舵主换药?”吴洪毅嗫嚅道:“我……我不知道。”
韩济岩只觉胸中悲懑郁结,禁不住长声嗟叹,自思陈劲风换药未毕便惨死房中,这疑点原本不难想到,只是事发时大勇分舵弟子在吴洪毅煽惑之下,皆认定是无为宫下的毒手,无一人察觉不妥;自己虽也曾赶赴开封查看现场,但其时陈劲风已然整装入殓,吴洪毅刻意隐瞒凶案细节,加上案发前阵丐帮同无为宫恰好多有争斗,全帮上下俱是不疑有他。他见如今真相竟被这当日混入丐帮的奸细披露出来,摇头叹道:“今日我丐帮发生这等自相残害、大逆无道之事,委实颜面扫地,幸好廖老哥和景少侠都是自己人,也不怕他们笑话。吴副舵主,此案眼下铁证如山,你还有甚么要辩白的?”
吴洪毅忽“扑通”一声跪地俯泣道:“司帮主、众位长老,吴某决非有意要害死陈舵主,我……我是被木川那奸贼逼迫的!”
在场群丐适才见何汉岑步步逼问吴洪毅,心中早对陈劲风之死起疑,但此刻听他亲口承认杀死了舵主,仍不免齐声大哗,脸上种种惊异、悲愤、鄙夷之色不一而足。韩济岩双目精光四射,缓缓道:“木川到底是如何威逼于你,细细从实招来。”
吴洪毅双手抖抖索索,道:“约莫河南分舵聚会半个月前,木川这奸贼突然找到吴某,说本舵不久前截下一笔无为教到手的官银,对方于此大为恼怒,要来寻大勇分舵的晦气。我见这事非同小可,正要上报给陈舵主,木川却一把拦住我道:‘吴大哥何必着急?此乃千载一时的大好机会,你不是一直想当舵主么?’
“我闻言惊道:‘木兄弟,你这是甚么话?’木川笑道:‘吴大哥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木某身在丐帮一十八年,大勇分舵有几人比我资格更老?唯独吴大哥身为帮中三朝元老,替本舵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我向来佩服万分。’也是吴某蠢夯如牛,听了他这几句鬼话,竟觉十分受用。木川又道:‘陈舵主虽也算是个人物,毕竟加入丐帮不过短短数年,居然便升到舵主之位,木某实在替吴大哥不值。’我道:‘陈舵主武功高强,那也是众望所归。’木川道:‘咱们丐帮行事以侠义为先,不是谁功夫高便说了算。论到在帮里的资历、名望、见识、人情,陈舵主哪一项及得上大哥?’我笑道:‘木兄弟,吴某就当你私下奉承我两句,听过也就算了。此事干系重大,咱们还是赶紧禀明舵主,商量出个对策才好。’
“木川摇头道:‘吴大哥,不是我在这儿搬口弄舌,你只须听从小弟之言,这大勇舵主之位不出一月便是大哥囊中之物。’我听了十分惊讶,道:‘木兄弟,你到底打的甚么主意?’木川道:‘小弟早已打探真切,无为宫这回前来对付咱们的乃是厉害之极的高手,陈舵主决计应付不来。这事目下只有小弟知道,只须咱们隐而不宣,舵主他这跟头是栽定的了。’我惊道:‘你打算遮瞒不报?这可犯了帮规。’木川笑道:‘只须你我二人不说出去,便是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