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诸人闻言心中大为不解,暗道:“就算那怪人要跟聂秋怀切磋剑术,两人强弱悬殊,赢了也就罢了,为何要说这等狠话?难道对方跟莲花剑有仇?”夏侯玺更是面露不怿,皱眉道:“我点苍派武功原非天下第一,既是技不如人,败也败得坦坦荡荡,哪有比武输了就要取人性命的道理?莫非师兄认得那人,两人有甚旧怨?”
聂秋苓摇头道:“我也问过大哥,他说与那怪人素未谋面,对方更连姓名也不肯说。后来大哥回到点苍山,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说自己练了半辈子剑,却是全无用处,我怎么劝他也不听。没多久大哥就偷偷下山,自此音信全无,直到……直到在南昌发现了他遗体。”说到这里,眼中又已泪珠莹然。景兰舟心道:“难不成聂秋怀投入王府,是为了躲避这个怪人?那施神医为何又说他后来定要执意离去,竟至殒命身死也在所不惜?这却似乎不合情理。”
忽听旁边一个声音道:“阿苓,秋怀可跟你说过那人的年龄容貌么?”诸人扭头一望,只见山门外又到了一名黑衣老者,约莫六十多岁年纪,生得蜡黄面皮,脸庞瘦削精干。夏侯玺同聂秋苓双双下拜行礼道:“师父,您老人家也来了。”
景兰舟心中一惊,暗道:“这便是点苍掌门‘凌风剑客’颜骥?果然精气内敛,深藏不露。”上前长揖至地,恭敬道:“晚辈铸错山庄门下弟子景兰舟见过颜掌门。家师每多称述前辈风神疏朗,可惜他老人家闲居故里,云汉迢迢、荒失存问,常自引为憾事;今日晚辈得睹尊颜,实是欣幸无已。”
颜骥回礼道:“尊师侠名冠绝天下,是公认的武林第一人,也是颜某的长辈,少侠无须多礼。”又同高周二道见过了礼,转向冼清让道:“这位姑娘一手好俊的点苍剑法,不知是何人所教?”冼清让道:“我不过跟人随意学了两手,也没正式拜师,怎入得了颜掌门法眼?就不说来惹人耻笑啦。”
颜骥叹道:“姑娘是无为教的人,却于本门剑法有此造诣,老夫大概也能猜到是谁传授你功夫,这事不提也罢!”转向高缙云、周应瑜道:“先前颜某悲忿爱徒之亡,一心要找上清宫讨个说法,确是失之操切褊激,两位勿怪。照道长方才所说,若正一教确已无人会使‘玄黄三才掌’,不知贵派之外这门功夫是否尚存?”高缙云摇头道:“先天、混元心法向来是天师一脉亲传,连我等外姓弟子都不辨门径,外人如何能会?”
颜骥点了点头,问聂秋苓道:“秋苓,你且说说,秋怀他可曾提过那怪人的年纪长相么?这人能三招击败我点苍派首徒,决非武林中无名之辈。”聂秋苓摇头道:“我问过对方的样貌身段,大哥一说到这人就十分害怕,连一句话也不肯多讲。”颜骥闻言默然,心中暗自不悦:“秋怀性子高傲,就算遇上赢不了的高手,何必怕到这般地步?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难道我碰上思过、河朔这等人物,还非要去斗狠争胜不可?”
忽听身后一人轻声问道:“请问尊驾便是点苍派颜掌门么?”颜骥心中一惊,回首见一长眉老僧站在数丈开外,双目似闭非闭,不知是何时来到上清宫外。
景兰舟一见那老僧,认出是先前西山岩洞所遇之人,喜道:“前辈,你怎么会在这儿?”那老僧抬头望了他一眼,笑道:“景少侠,你我真是有缘。”景兰舟道:“大师在葛仙峰洞天福地清修,今日何以佛驾龙虎山?”那老僧微笑道:“老和尚苦哈哈赶到这里,是特意来见颜掌门一面。”
颜骥闻言一怔,拱手道:“颜某卤钝,未识上师法相,敢问上师就身于哪座灵山佛寺,寻颜某所为何事?”那老僧道:“老和尚一人独隐荒山,并无庙院可依,这回来找颜掌门,是为还三年前的一个夙愿。”颜骥奇道:“不知大师所许何愿?”那老僧缓缓道:“当年令高徒与老和尚定下三年之约,要以颜掌门新创的点苍剑法和我印证武功,可惜如今天人两隔。徒弟既然去世,老和尚说不得只好来找师父了。”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面色剧变,心道:“原来找聂秋怀比剑的怪人就是这和尚!”景兰舟更是恍然大悟,心道:“以这位僧人前辈的武功,莲花剑在他手下走不过三招,原也不足为奇。聂女侠说他兄长是在江西遇敌,我怎么没有想到!”忽想起葛仙峰岩洞石壁上那些剑痕,不由心中一凛,暗忖道:“难道那些深入山壁的剑痕也是这位前辈所留?”
颜骥心内亦是惊异不已,皱眉道:“原来小徒当年是败在大师手里,只怪他学艺不精,怨不得旁人。颜某但有一事不明,即令小徒剑术修为远不及大师,胜败也只是常事,大师为何要逼着他立下生死之约?难道佛门中切磋比剑,皆要与人赌命不成?”
那老僧淡淡地道:“败者即死,方不失武道初心。老和尚今日非为辩说而来,颜掌门倘若不愿应战,那也没有干系,只须自认贵派剑法不值一哂,我也不会强逼尊驾动手。”颜骥脸上微微变色,道:“好,大师既如此说,颜某领教高招。”景兰舟见状心中一凛:“这老僧功力已臻化境,颜骥虽在武林中大大有名,却不是他的对手。”
颜骥走开几步到山门外一片空地,解下腰间三尺长剑,黑漆鲛皮剑鞘上镶着几粒珍珠,剑柄一绺银青色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