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酋哈哈一笑,道:“高手相争,胜负生死本只一线,适才我若被范先生一掌击中,此刻也已了账。莫非虞老先生看不过眼么?”虞先生哼了声道:“你再用钢针射我试试!”伸手抓向他肩膀。祝酋向旁闪开道:“两位既与骆家有故人之谊,便请网开一面,相求王爷准许施先生离府治病,何必同我这无名小卒计较?”
虞先生转头问施和浦道:“这小子是甚么人?”施和浦一时语塞,期期艾艾地道:“这……这是施某平日一位谈诗论画的本地朋友。”虞先生冷笑道:“谈诗论画!你几时见南昌有武功这么好的秀才?”忽地一声长啸,身子猛然打起转来,脚底一步步欺近祝酋,双掌有如风雷急电向外疾发,望之便似千手万臂一般,将小小一间庭院激得沙石飞扬。祝酋从未见过这等怪招,惊怖之下连连后退,手指一按剑柄,将剩余两枚钢针朝他射去,虽觉打中了对方身躯,却如泥牛入海般杳无声息。
虞先生手上不见半点放松,将他一步步逼至墙根死角。祝酋见再无退路,咬咬牙疾出一剑长驱直入刺向对方面门,虞先生脚下陡然站定,双手一合,一双肉掌将祝酋长剑牢牢夹住,任他如何用力,却连分毫也不能拔动。祝酋倏地手腕一抖,竟从龙泉剑身当中又抽出一柄短剑,直戳虞先生小腹,原来这龙泉宝剑竟是柄巧夺天工的子母剑,长剑之中又暗藏一柄锋利绝伦的匕首。
虞先生大喝一声,双掌一分,长剑断作三截分别飞向祝酋上中下三路。祝酋大惊失色,抽回短剑呛啷两声击开上面两截来剑,最下一截再也躲避不开,断剑“嗤”的一声插入右腿,登时血流如注坐倒在地,虞先生跟上一掌拍向他头顶。
骆玉书念及祝酋毕竟帮自己和景兰舟击退过马顺一行,不忍见其当场惨死,纵身上前架开这掌,俯身拜倒道:“这位祝兄弟同晚辈等有些交情,还望前辈本着仁厚之心,饶他一条性命。”虞先生冷冷道:“我不过跟你骆家有些声气之思,你便拿条人命来讨价还价,这买卖做得不亏!”
施和浦也跪下央求道:“虞先生、范先生,此人乃在下知交好友,你二位大人有大量,万望放他一马。”虞先生道:“施大夫,你自己泥菩萨过江,还替他人作保?也罢,我先瞧瞧这小子是何方神圣!”伸手便去摘祝酋面具。
忽听身后一人道:“时照,住手!”话声虽不甚响,却凛然自有威严。虞先生闻言一震,转身毕恭毕敬地道:“老仆处事失当,惊扰了王爷清修,时照罪该万死。”范先生也躬身问安道:“王爷,此刻时辰未到,您怎么出关了?”
诸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身披玄青鹤氅的清癯老者站在庭院门口,内衬素蓝湖纱道袍,头戴一顶华阳巾,虽已年近七旬、须发如雪,却仍是丰神秀朗,一对眸子黑亮有神。众人听范虞二人言语,知这老者便是宁王朱权,骆玉书忙下拜道:“草民等因十万火急寻施大夫出山救人,误闯王爷馆舍,不意冒渎威颜,实是死罪。”
朱权缓缓道:“施先生,他们是来找你的么?”施和浦脸色惨白,跪地叩头道:“小人自投王府以来,深受王爷厚恩,空养着施某这等闲人,未有寸厘之报,本应执鞭随镫、肝脑涂地;只是如今有一桩师门旧恩摆在眼前,求王爷准许小人前往探病诊治,以了却恩师一件心事,待得此事了毕,施某自当归府待罪。”
朱权点头道:“这两位少年望之不似俗客,既是有求而来,快快请起。”又向施和浦道:“施大夫在舍间多日,从未听你讲起师门渊源,不知是先生学医还是学武的师父?”施和浦答道:“小人武功医术皆是一师所授,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故而不敢不往。”
朱权动容道:“哦?先生武功高明自不必说,医术之精更是本王生平未见,即令宫中御医亦多有不及。难道尊师竟也绝艺双修,武功医道俱是炉火纯青?世间尚有此等高人么?”施和浦道:“小人这些微末本事不及恩师万一,怎敢和他老人家相比?”
宁王闻言若有所思,沉吟道:“既如此,我想请尊师到寒舍小住些时日,以慰思睹渴怀,不知尊意如何?”施和浦闻言一怔,心下甚感为难。他知若能请得师父一同投附宁王,以范虞二人之武功,自不惧师叔管墨桐再来寻衅;但师父林岳泰性情乖僻,要他躲入王府寄人篱下,恐怕大为不易,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
范先生见他面露难色,不悦道:“施大夫,难得王爷求贤若渴,尊师得王府延为上宾,莫非你还不乐意么?”施和浦惶恐答道:“小人不敢!只是我与恩师多时不曾见面,未敢擅替作答,嗣后见到他老人家时,必当转呈王爷美意。”朱权微笑道:“鸣声,君子各从其志,强人所难岂我之好?”范先生躬身道:“鸣声失言,王爷勿怪。”
那虞先生虞时照指着祝酋道:“王爷,此人神神秘秘,假扮不会武功潜入府中结交施和浦,必定不怀好意,不知该当如何处置?还请王爷示下。”宁王望了祝酋一眼,淡淡地道:“鸣声,你带他到我书斋,稍后我亲自审问。”范鸣声道:“王爷,此处有生人在侧,请恕鸣声不敢擅离左右。”朱权道:“有虞老陪着本王,你还不放心么?”虞时照道:“禀王爷,这两位少年高手极是了得,我一人不是他们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