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
有什么东西在蹭着自己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的,触感极轻,但让陆知又紧张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扭了下头,动作非常小心,终于知道了是什么东西在蹭自己的肩膀。
白发青年霜白的眼睫乖巧地盖住了眼睛,呼吸平缓,脑袋一点一点的,竟然已经睡着了。
来来回回扫过他肩膀的,不过是青年垂下来的发稍罢了。
室外寒冷的夜风一吹,陆知后背泛起凉意,突然惊觉不过是短短地和这个叫兰酩的青年接触了一会儿,连说话都没有超过十句,他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被风吹干的冷汗让衬衫黏在背部,陆知目光闪烁,对他来说,这样的情况无疑是不正常的。
车门打开。
将人放到车里时,白发青年醒了一瞬,但神智不是太清醒,喃喃了一句“主人”,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兰酩的脑袋枕着臂弯,白发遮住了半张脸,双腿弓起,膝盖几乎贴着肚腹,明显在睡觉时也没有安全感。
“老板的人。”陆知心里念了声,目光却没有从兰酩身上移开。
“有双很吸引人的手。”
兰酩的手垂在真皮座椅上,淡粉色的指尖蜷缩着,在昏暗的车内引人采折。
绑起来,似乎会更好看……
陆知立在原地不动,无声无息地盯了会儿,才弯腰进去发动了车子。
兰酩在车后座,时醒时睡,车内和车外都是黑的,他有时睁开眼睛,会看到外面的马路过上很长一段才有路灯。
似乎接触不良一般,路灯像人眨眼般怪异地闪着光。三三两两的人在路灯下游荡着,当车子经过,这些人突然窜出来。
陆秘书双手握着方向盘,毫无所觉,速度丝毫不减,直接开过去。
经过这些人的身体,车身没有任何颠簸,好像冲出来的人是团空气,根本没有带来哪怕一点点阻力。
太困了,产生了幻觉吗?
兰酩打了个哈欠,生理性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陆秘书……刚才是不是撞倒了好多人?”精神过度疲惫,兰酩缓缓闭上酸涩的眼睛,他自以为声音很大,但听见的只有他自己。
久久得不到回答,兰酩的大脑越来越沉重,重新沉入了梦乡。
啪――
下一刻,一双染血的手拍在了车窗上,唰地留下一个血手印。
似乎唤醒了什么,越来越多的血手印出现在车窗。
咔咔――
手指中央裂开了一只又一只眼睛,贪婪地注视着车内的兰酩。
“书香小区。”陆知抬头看了眼夹在一群高大建筑物中间的老旧小区,开车驶进。
“兰酩”住在一个破旧的筒子楼,现在时间是晚上十点多,楼里几乎每一面窗户都是亮的,似乎楼里的人都没有睡。
陆知将车停在楼下,拉开车门,里面的白发美人仍在沉睡。
陆知一只手托着兰酩的后脑,另一只手揽住青年的膝弯,轻而易举地将青年从车里抱出来。
外面的冷空气让兰酩瑟缩了一下,本能地靠近热源。
兰酩的双手环住了陆知的腰。
老板的人。
陆秘书看了眼怀里的人,冷淡的眉眼掠过一丝晦涩的情绪。
整栋楼只有一面窗户在暗着,夹在其他明亮的窗户间,无比显眼,它属于还没有回来的“兰酩”。
老旧的楼道堆满了各种杂物,只留下很窄的一条道供人上下楼。
踏、踏――
陆知的皮鞋踏在楼梯上,留下一串鞋印分明的脚印。
楼道里没有灯,全靠手机的手电筒照亮。
陆知:“钥匙在哪?”
根本没有期待已经睡过去的青年的回答,陆知已经看到了青年装在兜里的钥匙,鼓鼓的。
只要他轻轻一勾,钥匙就能滑进掌心。
“呵。”鬼使神差的,陆知没有这么做。
兰酩的手就搭在他的腰间。
没人知道,从他面无异色地抱着白发青年从车内下来,一直到房门前,他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腰间兰酩的双手与他西装布料的摩擦上。
每一步,每一个台阶,他都记得青年的双手随他走动晃动的次数。
陆知忽然捏住了兰酩的手腕,兰酩的右手软绵无力地从他的掌心垂下来,被握住,探入了西裤的口袋,一点点勾出钥匙。
咔――
房门打开了。陆知如法炮制,再次捏了兰酩的手,将灯按亮。
睡过去的白发青年简直像陆知手中的洋娃娃,被陆知肆无忌惮地摆弄着。
立在玄关,房间的格局一览无余,很小的一室一厅,东西很多,但杂而不乱。
白色的地面一尘不染,所有的东西都在它应该被摆放的位置,一切都被青年收拾的干干净净,这就是“兰酩”的家。
空气中漂浮着白发青年的味道。
陆知将兰酩放在床上。
到此为止,老板交代他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了。
或许该走了。
兰酩的双手整齐地搭在腹前,陆知将黏在兰酩双手的视线艰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