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晚上掌灯时分,两辆马车在三十几人的护送下悄悄来到了蒙古河的南岸,这里距离清军大营已是十里开外。
蒙古河原本就不宽,自打清军进驻南岸后,征调大批人手拼了命的拓宽加深河道。几年下来,从二十多里外的入海口一直到蒙古河大营以西二十里,简直就成了一道护城河。
话说天下的护城河以襄阳城最宽,早在宋代,它的平均宽度就超过了180米,最宽处达到250余米。蒙古河拓宽后虽然比不上襄阳的护城河,却也跟紫禁城的护城河差不多宽,达到了50米。
一行人到了河边,随行的常五从马被上的褡子里取出一个来自北海镇的手电筒,按照前天说好的方式,朝着对面连按了三下开关,每次间隔一息。过不多时,河对面同样也亮了三次,常五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走到马车旁,隔着帘子对里面的人低声道:“妹子,放心吧,对面儿联系上了。”
轿厢里随即传出了轻轻一声“嗯”,紧接着就是孩子不停的咳嗽声。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从河对面缓缓驶来一条黑色的橡皮艇,因为用的是电机而不是柴油马达,所以声音并不大。
船刚一靠岸,四个身穿深绿色迷彩、全副武装的北海军士兵就跳上了岸。其中一个人走到常五他们近前几米外低声道:“谁是常先生?”
“在下就是。”常五一听急忙提着马灯走了过来,接着微弱的光芒一照,顿时把他吓的后退了两步。
这些来自北海镇的人个个脸上涂的跟花瓜般一道道的,看着跟凶神恶煞似的,实在渗人。常五之前就听说过北海军会妖术的传言,现在看来倒像是真的。
“病人在哪?快上船。”
“这位大人,”常五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是什么,本着客气恭敬的态度道:“病人倒是来了,可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两个?”对面的北海军士兵愣了一下,之前说的只有一个病人。
“是这样,家里的小格格也得了同样的病。我也是回去接了人才知道。”
“百日咳”属于急性呼吸道传染病,传染性很强。那奇泰家里的人之前都以为小阿哥是着凉染了风寒,珲春那边的医疗水平又差,于是就没太当回事。结果那奇泰四岁的小女儿跟着福晋去探视弟弟,回来没几天也被传染了,一周前才开始发病。
负责接人的北海军听了点点头,随即用身上的步话机和对岸联系了一下。常五这边的人就听对方在黑暗里低声说了几句,随后又“是是”了几声,心下都觉得十分诡异,也不知道这是在跟谁说话。
过了一会儿,那北海军走过来对常五道:“大人同意了,赶紧走吧。”
常五一听忙不迭的弯腰致谢,然后才急步来到打头的马车旁低声说了两句。之后两个披着深色鹤氅的人从车里下来,接着又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抱出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
众人人脚步匆匆的走到河岸边上了皮艇。北海军派过来的这条皮艇最多能坐十个人,常五这边除了病人和家属,再算上他自己已经占了四个位置,所以他也只能在跟随的护卫里选了两个那奇泰的贴身家奴上了船。至于其他人则眼巴巴的看着皮艇消失在黑暗里,直到十几分钟后对岸再度亮起闪烁的光影,这才悄悄离去。
到了第二天夜里,常五打发了一个家奴回到了蒙古河南岸,禀报已经急得火上房般的那奇泰。
见到主子后,家奴鹦鹉学舌的复述了医生的话。概括来说就是小女儿属于刚进入发病期,儿子已经是肺部感染,不过问题都不大,真要是脑部感染才叫麻烦。只不过两个孩子的病因为传染性大,所以需要分别隔离治疗。五太太和福晋派来的嬷嬷因为日日和孩子在一起,也都进了医院检查。
那奇泰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算落了下来。
福建,厦门外海。碧波万顷的福建外海上,风和日丽,几只白色的海鸥在甲板上方盘旋鸣叫着。一艘主桅杆上飘荡着黄龙旗的英式三级风帆战列舰正在进行射击训练。
福康安在三月接到乾隆的上谕时,人还在广州通过十三行和英国人、法国人洽谈购买武器的事。他随即给乾隆上了谢恩折子,同时请求等检阅完水师营的训练再北上,乾隆欣然同意。
已经跟北海军交过两次手的福大帅现在变得越发谨慎,他丝毫没有因“平台之战”的胜利而盲动。在他看来,跟赵新交手一是要谋划好战术,二就是准备好新式武器,两者缺一不可。
虽然满清在跟北海军几次交锋后损失了不少将领,可随着剿灭林爽文之乱的过程,又涌现出了一大批敢打敢冲的八旗和汉人将领。
“大帅,时辰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嗯。”三十五岁的福康安站在船舷边,收起望远镜,随即回到船尾的舵轮前方。他从亲兵手中接过一杆杏黄旗,用力一挥,大喝道:“开始!”
“咚~~~咚~~咚~~”
随着甲板上的清军鼓手开始擂起缓慢低沉的鼓点,负责指挥这条战船的清军水营副将抽出雁翎刀,大喝道:“全体备战!”
过不多时,等到各个炮位报上准备完毕的口令,那名副将走到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