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8年9月20日上午,从兴凯湖码头出发的移民们船队已经到达了伯力镇。这里到处都在大兴土木,从北海镇钢铁厂运来的的防爆墙框架叠成了山高。
很明显,这里将是继富尔丹城和鲸鱼镇之后,北海镇兴建的第四座城镇。
从元代起,伯力就被称为“药乞站”,当时是从辽宁通往黑龙江口的奴儿干东征元帅府的第二十三站。作为扼守五条水陆交通要道的枢纽,伯力在整个外东北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1616年,也就是天命元年,努尔哈赤派遣达尔汗、硕翁科罗二将领兵两千,远征东海萨哈连部,取十一寨,招服使犬部酋长四十人,其中就包括伯力。
在另一时空里,《瑷珲条约》刚刚签订后,沙俄就占领了这里,将其作为侵略中国东北的前沿军事堡垒,由此鲸吞了外东北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作为三姓副都统衙门的下属村落,赵新在几个月前带兵抵达伯力村的时候,这里共有三十多户赫哲人家。
其实赵新他们之前去特林石矶那次也经过了伯力,和当地赫哲人头领有过点头之交,赠送过粮食、布匹、铁器针线之类的。今年年初刘胜迎娶乌希哈的时候,伯力村的头人也跟着去了巴尔克村吃喜酒。
赵新用了三千斤粮食、一百口铁锅、一百盒火柴以及其他零七八碎,从伯力村的赫哲头人那里买下了一片沿江的土地,公平交易,双方都很满意。新建的伯力镇占地大约三百亩,差不多是28个足球场的面积。
“所有人都下船了,我们在这里停一个时辰就走。注意不要随地大小便啊!”平底机帆船的甲板上,一名北海军班长大声说着。“你们的活动范围只能在镇子内的区域里。镇子外的林子里有猛兽出没,小心没命!”
来自福建泉州的张廷和带着老婆孩子随着人流下了船,一家五口怯生生的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茫然不知所措。
“怎么了?”说话的是随船的一名治安警,他看到张廷和站在码头上不走,便走过来询问。
张廷和一家现在一看见这身黑衣服就怕的要命,战战兢兢的躬身道:“老爷,我们下船做什么啊?”
治安警微微一笑,指着码头上的一个牌子道:“上面都写着呢,吃饭还是方便,按着箭头走就行了。”
张廷和连忙拱手道:“哦,多谢老爷了。”
说罢,他便拉着老婆孩子朝那个告示牌走了过去。身后的治安警一直盯着他,这让张廷和感到芒刺在背般难受。
没办法,谁让自己曾经是个天地会呢?再说了,要不是没了活路,张廷和也不会带着全家跟严烟坐船来到这极北苦寒之地。
自从严烟和廖东去年来北海镇试图联合不成之后,两人一直了今年正月十五后才坐船离开。可回去时又因风浪在琉球修船耗费了近两个月,结果就侥幸错过了清军的围剿。等他们抵达台湾淡水时已经是三月了,林爽文早就在老衢崎(台湾苗栗竹南镇一带)被清军俘获。
严烟和廖东这些人此时已成了丧家之犬,满清自今年一月得知天地会内情以后,乾隆极为重视,闽粤各地都在严查缉拿天地会分子。两人一商量,觉得眼下也只有去北海镇这一条路了。
于是他们先从台湾和福建带出了跟自己关系最近的一百多个天地会余党和家属,之后便一路北上琉球,途径南九州登岸寻求补给时,差点被仙台藩的武士给砍了。而等到负责镇守南九州的伊达村常命令放人时,严烟他们已经在牢里呆了好几个月。
在严烟带出的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在林爽文之乱前就入了天地会的。这些人原本是在台湾传教敛财,结果等战乱一起,好多人都跑路回福建了。
在后世的很多资料上,往往把林爽文起义称为“林爽文天地会起义”或“天地会领导的林爽文起义”,这种说法其实很不确切。究其原因,就是天地会与林爽文起义之间并无直接的因果关系。
满清前期的台湾是一个移民社会,游民众多,社会矛盾尖锐,这是会党与暴力产生的温床。林爽文起义是当时台湾社会暴力发展的产物,是拜把结会传统裂变的结果,天地会在其中只充当了一个不自觉的角色,而林爽文起义失败才是则天地会蔓延、演变的契机。
历史上也就是从林爽文覆灭、天地会遭到清廷大规模搜捕开始,天地会的创立宗旨才开始发生转变。即从隐含“明主传宗”的“互助抢劫”,转为后来的“反清复明”。
所以假设某位穿越者到了乾隆早中期的时代,真要是在福建和广东遇到天地会,很可能就是被抢的连条裤衩都不剩。如果自以为是的还跟对方讲什么“天父地母,反清复明”之类的切口,搞不好这伙劫匪路霸能抓了你直接送官领赏金。
北海镇对于严烟这伙人的再次到来,给予了足够的重视。一下船就被治安警带走,分别关押询问,确认他们在林爽文之乱中的参与程度后,这才开始将他们打散,以家庭为单位,发往了黑龙江城、虾夷地和苦叶岛各处。
至于严烟和廖东,作为深度参与林爽文叛乱的首脑,两人都被发配到了虾夷地的煤矿上去了。
话说在以农为生的古代社会,世代定居是常态,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