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镇开不开科举的那都是后话,不过当山东巡抚吉庆的奏报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抵达热河时,乾隆被上面的内容吓了一跳,因福康安在东觉之战大败廓尔喀而带来的好心情,瞬时烟消云散。
“奏仰祈圣鉴事窃,奴才于七月二十日子时,将逆贼于七月十六日侵犯荣成,并有逆船二十四只横截养鱼池洋面缘由恭折具奏:
......据奴才遣派前赴荣成查探弁兵飞报,十六日申时,有贼船二十四只迳入养鱼池外洋面停泊,旋有三桅炮船四只驶进养鱼池湾内。经水师前营游击李保首当其锋,督兵开炮,轰击逆匪,誓死不退,击断一贼船大桅,击杀逆匪无数。我兵前队阵亡后,后队继进,业将逆匪杀退数次。无如逆匪约有三四千分路登岸,愈杀愈多,我兵所用抬枪大炮至于红透不能装打,犹舍命死战,然势难抵敌。游击李保阵亡,余将备弁兵苦战多时,均已精疲力尽,阵亡者甚多,一时无从查悉。
逆匪随后指挥攻打荣成县城,署城知县杨乃铭因事在危急,恐资盗粮,委令典史武善忠带领乡勇,将粮台抢护至城外山坳寺内,并将印信交付家属,嘱令带往登州府。然贼匪势大,遣派两千余人攻城,并备有二人抬炮数十门猛轰南面靖远门,终因寡不敌众,以至失守。
奴才闻信之下,不禁眦裂发指,惟查该逆骄盈已极,数千人已扑往文登,恐难幸免。现登莱胶道曹芝田已抵达登州,调兵青州、莱州兵进剿,登州总兵恩特赫默并知府蓝嘉瓒率军民协力守御府城,抱城存俱存之心,断不敢稍有退志,以冀保守斯土。一面专遣精细改装易服前往文登、荣成,查探敌情,并查周履端、邓廷楷、杨乃铭......等尸身下落,及阵亡将备弁兵共有若干员名,召集散卒,毋使惊疑,至为贼用。又分派员弁在府城、福山县、宁海州沿海一带稽查奸细,安插难民。
......奴才请将交部从重治罪,以为失地丧师者戒。奴才谨恭折具,奏伏乞。”
乾隆看完奏折,提起笔在末尾端端正正的写上了“愤恨之情难以言喻”八个字。他将朱砂蘸得极浓,写的也很慢,殷红的字迹斑斑如血一般刺进了乾隆的心里。
吉庆的这份奏折里,关于双方交战的内容扯淡至极,乾隆一看便知。就北海贼那武器,还“杀匪无数”?恐怕是刚一照面就直接团灭了。然而他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甚至要安排阵亡人员的抚恤嘉奖,以提振士气。
由于清廷在与廓尔喀战事投入上倾尽全力,因此对于北海军这次在山东的攻势,户部已经是捉襟见肘。可即便如此,总要有所反应才行;要是不拦着的话,谁知道北海军会不会一猛子打到济宁去?
老谋深算的乾隆经过一番考虑,又听取了军机处和兵部的意见,随即做出了如下安排。
首先是内阁学士刘墉被任命为钦差大臣,特选健锐营、火器营禁军三千名,由额附拉旺多尔济、内大臣富察.明亮率领,赶赴山东。另外,调江苏、河南五千绿营驰援山东,调山西、直隶共七千绿营前往天津和山海关,以护卫京畿。山东巡抚吉庆被降三级留用,乾隆传谕让他征召省内各地团练和绿营人马,拼死要将北海军堵在栖霞山一线,以避免整个山东糜烂。
另外在海上方面,乾隆命驻守在金州水营的两艘二级风帆舰撤回大沽口,跟已有的三条风帆舰一同防守大沽口外海,并伺机从莱州湾方向提供支援。江苏的水师......算了,还是好好的守着江宁吧。
刘墉去山东,带兵打仗肯定指望不上,可治理地方还是颇有手腕的。最重要的是他老家在诸城,他和他的父亲刘统勋在山东的声望很高。
乾隆这次是要用刘墉在山东士绅中的影响力,充分调动起各地乡绅和团练保乡守土的决心。另外刘墉此去还肩负着摸清北海军意图的重任,乾隆授意他必要时可通过谈判拖延时间。双方打了这些年,满清和北海军之间的谈判进行了很多次,虽然几乎每次都是不欢而散,可总得来说还是可以坐下来谈的。
做完了这番布置,乾隆现在唯一盼望的就是福康安尽快灭了廓尔喀,夺其国土。虽说那地方太远,可乾隆看中的就是中间隔了座喜马拉雅山。另外他从耶稣会传教士的口中听说了,印度那地方物产丰富,更不要说莫卧儿王朝如今已是衰败不堪,各地土王甚至连春秋时代的诸侯都不如,唯一的对手就只有南面的“红毛国”。
廓尔喀是乾隆给爱新觉罗家和其他满人留的一条退路,虽说赵新占领宁古塔后没有对满人大开杀戒,可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做样子迷惑满人?万一赵新是想等进了关以后再动手,到那时一切就都晚了!
与此同时,远在廓尔喀的福康安此时也在紧锣密鼓的做着准备,他打算在帕朗古那里,一战彻底解决廓尔喀的抵抗力量,并趁势攻下阳布。开战迄今为止,几乎所有的廓军俘虏都被清军杀死,福康安也严格遵照乾隆的谕旨,对被俘乃至投降的廓军头人一个不留。
自从7月27日(农历六月初九)东觉之战后,福康安的大军在雍鸦停留了二十多天,等待后方的粮食和弹药等物资运上来。到了七月初二,清军主力越过雍鸦山,开始对南面噶勒拉山上的廓军据点展开猛攻。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