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新的提议,奥尔洛夫点头道:“我完全赞同,那么我请求由我方先行阐述。”
于是母金伯爵起身,打开了一个红色的皮质文件夹,开始高声朗读,翻译阿加福诺夫则用北京官话进行翻译。
“遵照叶卡捷琳娜二世.阿列克谢耶芙娜女王陛下的命令和授权,我谨以沙俄帝国外交委员会代表的身份,向贵方提出如下条款......”
沙俄方面的要求总的来说就是三点:第一、双方停战,北海军退回尼布楚以东,恰克图河以南,双方恢复到以额尔古纳河为分界线;第二、释放所有俄军战俘;第三、对损坏的城镇和平民生命财产予以赔偿,总额为一千万金卢布。
有句话怎么说来的?煮熟的鸭子嘴硬。
奥尔洛夫在母金伯爵说话的时候,一直仔细观察着对手的表情。他发现那位“赵殿下”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看不出一丝蔑视或是愤怒,每次听完阿加福诺夫的翻译后便点点头,显得非常有教养。
然而他很清楚,就是眼前这人,当初曾亲自下令砍掉雅克比伯爵的一只手,以此作为对其策动入侵阿穆尔河流域的惩罚。
而坐在赵新两侧的那些年轻军官们则都是神情严肃,面无表情,只不过偶尔微微上挑的嘴角暴露了他们真正的态度。奥尔洛夫明白,那是赤裸裸的蔑视。他对此丝毫不觉得奇怪,如果双方地位互换,恐怕此刻自己会更加得意。
作为一名曾经的军事将领,奥尔洛夫在昨天进城和下榻的时候曾仔细观察过街上的北海军;他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群极为训练有素的士兵。统一的军装、精良的武器、短促有力的口令、以及他们站岗和巡逻时的步伐姿态,都让奥尔洛夫相信这些人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即便是和女皇的近卫军相比也毫不逊色。
他不觉得北海军是在装样子,因为这也恰恰说明了,一支仅有万余人的部队是如何打垮鲁缅采夫的大军的。
“贵方的意思我们都明白了,现在就由我代表北海军向贵方提出停战条件......”
母金伯爵说完后,身为北海军代理参谋长的盛海舟起身,也拿着个文件夹,然后就念了起来。为了让翻译阿加福诺夫听清楚并如实翻译,盛海舟的语速并不快。
北海军方面的态度是,沙俄帝国侵略在先,北海军是保卫固有领土。其次,北海军将边界推到叶尼塞河,是通过两次战争形成的既定事实。关于战俘的放还问题,盛海舟指出沙俄需要支付赔款,总额是两千万金卢布,这笔钱将用于对阿穆尔河沿岸被杀害的达斡尔各族予以赔偿。
“荒谬绝伦!现在是你们入侵我国领土!”沙俄使团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露出了愤慨的表情,母金伯爵甚至拍起了桌子。
“先生们,这就跟你们和土耳其人的战争一样,你们是否愿意退出克里米亚半岛和格鲁吉亚呢?”
奥尔洛夫摇头道:“这不一样,克里米亚汗国原本就是沙俄帝国的附属国,我们是为了帮助沙希因汗才出兵抵抗土耳其人的。至于格鲁吉亚,我们是为了保护其领土完整和宗教信仰。”
“如果您非要这么说,”赵新呵呵笑了两下,随即两手一摊道:“西伯利亚也是中国的固有领土。”
奥尔洛夫不怒反笑:“哦?请问阁下有什么证据呢?”
赵新并不打算提什么金帐汗国,扯那個一点儿意义都没有。他微笑道:“从叶尼塞河到贝加尔,再到勒拿河,这些地名不是鄂温克语就是蒙古语,这还不是最有力的证据吗?亲爱的伯爵,中国有许多民族,鄂温克也好,布里亚特蒙古人也好,他们都是中国的一部分。你们自西向东扩张的这一百多年,正是中国因战乱导致国力衰弱,无暇北顾的时期。”
奥尔洛夫摇头道:“殿下您这么说,恰恰证明了这些土地是鞑靼人的领土,跟中国毫无关系。”
“哦?您别忘了,被你们称作布里亚特人的,其实都是蒙古人。我想喀尔喀的土谢图汗对此很有发言权。”
母金伯爵感到赵新的话里有漏洞,于是道:“据我方所知,无论是喀尔喀蒙古还是土谢图汗部,他们都是清帝国的子民。关于布里亚特人和双方边界,我国在和清帝国签订的《尼布楚条约》、《布连斯奇条约》、《阿巴哈依图界约》和《色楞鄂界约》都已经做了明确!如果阁下不介意的话,我希望邀请清国方面的代表也参加本次谈判。”
赵新知道对方是想把水搅浑,对方说的那几个条约其实只是就边界、逃人和贸易问题予以规范,并没有涉及布里亚特人的问题。
更何况,康熙和雍正时代因为要应付准噶尔的问题,急于促成北部边疆问题解决。于是俄方便以谈判手段和武力威胁相结合,迫使清朝政府让步,通过《布连斯奇条约》侵占了唐努乌梁海北部的中国大片领土。
他冷笑道:“伯爵,先不说我是否同意让满清加入谈判,你看他们敢不敢来?”
母金伯爵不吱声了,沙俄参政院外交委员会从来自喀尔喀蒙古和中亚方面的诸多消息证实,满清这些年同北海军进行了多次交手,来回来去就是四个字,一败涂地。
这可太见鬼了!这些自称“赛里斯人”的家伙怎么敢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