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马啸声划破夜空。
马夫拉紧缰绳控制失控的马匹,就在马儿跌向山涯之际,马夫弃车而逃。
“砰——”
随后四周岑寂无声,而山崖下的场景亦无人知晓。
凄寒的月色映在妇人脸上,她怀里的男迷离苏醒之时,昏昏沉沉的看向并不熟悉的脸庞,转动眼珠,发现四周皆是昏暗,只听见耳边树叶沙沙作响。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他又昏了过去。
来人身形高大,斑驳的树影遮盖不住挺拔的身姿,忽明忽暗的光影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嘴角。
他委身用挂着念珠的修长手指探向妇人的脉搏,眼神忽而清冷。遂又看向心口有微弱起伏的男童,打横将他稳稳抱起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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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那红衣服的姑娘真是白嫩啊!”台下一小眼睛男人瓜子也不嗑了,直咽口水道。
“刘二,你小子的口水都成瀑布了!你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旁边男人叼着烟斗嘲笑他。
“嘿嘿嘿~让大哥见笑了,实在没见过这种绝色啊!”刘二眯着三角眼谄笑。
然而,这两个男人不过是其他男人的缩影罢了。不光是在坐的男人,连在旁伺候的姑娘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随琴舞动的女子。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便是她灵活舞姿的写照。随着琴声的低沉,她的舞蹈也缓缓收尾,最后留给人的便是那若离若迷的眼神,让人望而却步,却又想把她据为己有。
待混着脂粉味的掌声停下来,苏乐烟颔首平静道:“谢过各位看官。”随后,她迈着略显沉闷的步伐朝二楼走去。
“苏姑娘,贵员外今日在二楼人字号厢房。”侍女春水附在苏乐烟耳边说道,并为她披上薄毯。
苏乐烟脚步放缓,不解问:“为何不在天字号?”
“天字号在做法事。昨夜林公子暴毙,七窍流血而亡。此消息闹得满城风雨,说是天字号厢房不吉。今日王妈妈特意托人寻了一位高僧来做法事。”
“怡莲姑娘会难过吧。”苏乐烟客观阐述。
经过天字号厢房时,她下意识往里一瞥——着红色袈裟身姿挺拔的高僧正要阖眼诵经,看到她时眼睫稍停与她对视片刻便缓缓闭眼。
苏乐烟心想:这高僧未免也太俊俏了些,自己见过的世家公子竟没一个能相提并论。凭着他的相貌,也许都不用做法事,不吉的东西立马就变得吉祥了吧。
想到此苏乐烟忍不住莞尔,可当她走到地字号厢房门口,她的心情又坠落谷底。就好比吃了一小块糖之后要喝一碗中药,让人烦闷。
春水为她推开门,她眼角眉梢向下垂着,踏着冷硬的步伐去迎接她的宿命。
“乐儿,你可让我好等啊!”人们口中变态的贵员外,此刻躺在长椅上拿着空酒杯,露出阴森的笑容。枯黄的脸上,像树根一样纵横交错的皱纹随着脸部肌肉的活动,招魂似的蠕动。
苏乐烟见怪不怪,取下薄毯跪在矮桌旁拿起酒壶为他斟满酒,然后移步至鸾筝旁坐下,开始演奏。
贵员外则摇头晃脑地跟着琴声哼哼,突然兴奋地睁大眼睛,尖着嗓子说道:“乐儿就是比怡莲听话!”
他拿起酒壶狂饮,饮尽后砸在了地上。又癫狂地站起身来,攥着照明的蜡烛走到苏乐烟身后,将蜡烛倾斜,屏住呼吸期待着下一刻极致的快乐。
当一滴蜡油坠到苏乐烟肩上时,她身子猛地颤抖。贵员外剥下红纱上凝结的红色蜡油,白皙圆润肩头上的红疤给他视觉带来了强烈冲击,他继而狂笑猛地将蜡烛倾斜得更过。
混乱的琴声,颤抖的身躯,眼角的泪水,无声的呜咽…充斥着整个厢房。
厢房外木鱼声、念经声渐起,超度的好像不止那七窍流血的林公子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那贵员外早已离去。苏乐烟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耳边放大的木鱼声,一声一声地钻进她心里。
她迷迷糊糊地被春水搀着,脚步漂浮地走在外廊上,随着木鱼声的沉寂她的心也已死寂。
“阿弥佗佛。”
清冽沉稳的声音响起,苏乐烟抬眼望去,那高僧背身而立像降临凡尘的神仙,外廊都凸显几分光亮。
王妈妈与他相对而立,一脸愁容:“净定大师,这厢房内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他缓缓说道。
王妈妈对于佛理一窍不通,也完全不理解大师的意思。
净定并未解释,只说:“还需做两次法事,届时贫僧再过来。”
苏乐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脑海里正徘徊着他说的那句话。王妈妈瞧见苏乐烟脸色苍白,一脸关心的说道:“春水你赶紧扶乐烟回房。”
又朝身边的杂役道:“去请李大夫。”
看着苏乐烟被搀着回房间,王妈妈叹气:台下的人大都为她而来,偏偏这贵员外也不懂怜香惜玉。
苏乐烟躺在床上,背部覆满了草药。她闭眼沉思,当时痛得真以为自己要丧命,但一阵阵的木鱼声结成绳索拉着她回到阳间。
“恭喜你又熬过一遭,听说贵员外打算纳妾,你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