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太一听就哭了,流着眼泪拍桌子。
东老头儿也是又失望又难过,粗糙的大手了一把脸,低着头连着吧嗒了三口烟袋,猛地一口吐出,才道:“我们不能不顾孙氏的命,你与孙氏合离吧,这个家算她的娘家。四郎和六郎跟我们过,每年从你的分红里扣他们的生活费。”
东有银神情戒备,“扣多少?”
东老头儿叹了口气,“你说多少合适?”
东有银道:“五十两。”
钱老太怒道:“一个月五十两?”
东有银垂着脑袋,低声道:“一年。”
钱老太伸手想抽他十个大耳刮子,被东溟子煜拦住了,这人没救了,打不管用了。
东溟子煜道:“这样,直接将三房点心铺子的分红分开,一半给孙氏和四郎、六郎。”
东有银抻脖子瞪眼地道:“不行!现在点心铺子成本回来了,都是赚银子了,一半可不是小数目,凭什么?四郎和六郎我自己养,不用你们!”
东溟子煜道:“那我就大义灭亲,将你送官法办,你与寡妇通女干、毒杀发妻,人证物证俱全!我已经是状元,影响不到我了,而且这样我还落下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
东有银蹦起来,怒吼道:“老四,你别欺人太甚!”
东溟子煜冷冷地斜睨着他,“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东有银真想打东溟子煜,但他不敢,只得重新给东老头儿和钱老太跪下,“爹,娘,分家后我要置办宅子、做点儿生意,到处用银子,四郎和六郎还小,您二老看看,能不能先少给他们一些?等他们长大了,花银子多了,再多给些?他们的银子就该给我这当爹的管!”
东老头儿道:“给他们四成,不能再少了。”
东有银了解东老头儿的脾气,从他口气里判断,不能再讨价还价了,道:“行,四成就四成,那千里马速运站呢?”
钱老太嘶哑道:“那是太子的!”
东老头儿道:“千里马速运站跟东家没关,是四儿自己的事儿,而且只涉及奉承周边这几个点儿。现在很多地方都有站点了,跟他也没关系,都是人家的。”
东有银不敢跟太子谈条件,愤愤不平,“那我自己养四郎和六郎。”
钱老太喝了一口枇杷水,艰难地道:“点心房现在是我的嫁妆产业,我还没死呢,谁他娘的都不给了!想分钱就得孝顺听话!不听话,老娘一个子儿都不给他!银子在老娘手里呢,没有老娘用印章、写名字,谁从账上也拿不走一分一厘!”
女人有自己的产业就是这么任性!
东有银耷拉下脑袋,不说话了。他知道娘的脾气,惹急了真能干出来。
东老头儿沉声问道:“要不按我说的办,要不你老老实实的还一块过,选吧。”
他没说送官大义灭亲,孙氏没死,他还是偏袒儿子。既然实在过不下去了,那就让他们合离,以后他将孙氏当闺女养。
东有银知道,和刘寡妇的事儿以及给孙氏下毒的事暴露,他在这个家里已经无法立足了。四郎就是个白眼儿狼,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恨和鄙视,养也白养!
凭他的聪明才智,只要有本钱,不一定就干的差!而且分出去,以后找女人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他想娶谁就娶谁、想纳妾就纳妾。
当下一咬牙,道:“听爹的,四成红利养四郎和六郎,以后他们读书、科举、买房子、娶媳妇,我都不另外出银子了。”
东老头一敲烟袋锅,“行!”
对东溟子煜道:“写文书,让一家人都来听听,没意见的按手印儿,有意见的都给老子闭嘴!”
钱老太看着这样的老头子,眼里冒出小星星,娘哎,过了大半辈子了,今天才知道老头子这么帅哩。
外面窗户根儿下,四郎牵着六郎听全了他爹讨价还价的过程,擦一把眼泪,抱起六郎悄悄地走了。
上次说各房分红的时候其实已经将家分的差不多了,分家契书也好写,和离文书就更好写了。
晚饭后的家庭会议,就说的这事儿,大家都同意。请了东春雷和蒋鸿达来做见证,各房当家男人按手印儿,见证人按手印。翌日往里长蒋鹤轩那里和县衙盖章备案,就算正式将三房分出去了,实质上将东有银一个人分出去了。
刘寡妇应该是知道了东有银获得自由的事,也没再来闹,倒是来参加酒宴了,没敢往前凑。
顾抚军派了管家过来,接顾然,顺便来祝贺。顾然虽然不情愿,但在南安侯府的吃穿用都是老爹出银子,养育之恩还是有的,就跟着管家回去了。
村里地方大,酒席都排到了街上,一天就将所有客人请了。
陈明东、陈明男一家,大丫和陈青云,也都来了,现在家里房间多,吃完了席都住下了。
亲家不是外人,晚上他们就知道东家分家了,将三房分出去了,东有银和离了。
东老头儿还是顾全家里的名誉和东有银的脸面,用对外人的解释对他们道:“咱家有家训不能纳妾,除非媳妇不能生养。孙氏病的厉害,老三与她过不下去了。他年纪轻轻的也不能守一辈子,就决定将三房分出去,孙氏当我们老两口的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