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撩人。
顾凝趴在窗口看着天上的半弯月牙,眼底隐隐含着期待。
昨晚他来的时候,子时都已经过了。
今晚想必也不会早。
但他肯定会来的。
他们在马场分开的时候都已经约定好了。
兰月走到顾凝身后,把她轻轻推了推。
顾凝回头。
兰月指了指床。
顾凝“哦”了一声,起身往床边去了。
沈照告诉她了,这个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自己的女护卫,很值得信任,让她有事都可以吩咐她。
不过顾凝没什么可吩咐的。
她脱了鞋子上了床,盖好被子,自然也睡不着,就那么侧躺在床榻上,静静地回忆着这几日一起骑马的时光,等着那个人的到来。
二更天的梆子声刚响罢,窗棱那儿传来一声熟悉的轻响。
顾凝猛然坐起身来,“阿——”
“嘘。”
沈照身形如电,已经到了顾凝面前,手指点在了她的唇瓣上,声音极低地说:“我来了,别喊。”
“嗯。”
顾凝小鸡啄米一样地点了点头,扑上去便抱住了沈照的脖子。
沈照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圈住她的背。
两人就这么静默的温存了好一会儿,顾凝才放开他的脖子,却没退开,而是眷恋地缩在他怀中,“我想你。”
明明分开不过个把时辰,竟然想的厉害。
这间屋子,这个王府,乃至是这座城,都让她非常不舒服,迫切地想要离开,想要待在沈照的身边。
“我知道。”沈照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再坚持两日,马上就能走了。”
顾凝无声地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之后,沈照离开了顾凝的怡兰苑。
就在他的背影鬼魅一样消失在黑暗中后,怡兰苑门前的桂树后,蓝舟缓缓地走了出来。
夜色弥漫,树影婆娑。
弯月落下的光把蓝舟的影子打在了树干上。
深秋的风很冷,吹的他的袍子起起落落。
可这深夜冷风的温度,却完全及不上他眼底极地暴风雪一样的冷寒。
他在青州营接近六年之久。
就算没有看
。到他的脸,只凭借刚才那人轻功身形也能判断出,他就是沈照。
沈照!
原来他早已经悄无声息地到了湘西,到了顾凝的身边来。
怪不得啊。
怪不得一向温顺的顾凝排斥起了他。
怪不得一向只和自己说话的顾凝,这段时间多一个字都不愿意和他多说。
怪不得连那让人讨厌的“阿照”这个称呼,顾凝都不会张冠李戴到他的头上。
只因为,正主已经出现!
可她明明吃了离魂。
忘记了一切的前程过往,谁也不记得,谁也不认识了。
在这样的顾凝面前,自己为什么还会输给沈照!
“老天爷啊……”蓝舟浑身发冷,盯着那虚无的夜空,声音凄冷而苦涩:“你何其残忍,半天机会都不给我……”
想要的永远得不到。
这难道就是他的命?
不不。
他不要这个命。
凭什么给他这个命!
他的命,得自己说了算。
……
蓝舟离开金城了。
这是两日后,隐月送来的消息,走的时候还带了十五名杀手,以及一队五百人的精骑。
消息千真万确。
沈照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忍不住松了口气:“总算走了,我还以为……”
蓝舟不打算自己前去凉州亲自找裴冀的麻烦,而是会派几个人去。
如此正好。
慕容离政务繁忙,没空理会顾凝在做什么。
顾凝身边只有一个青禾,以及蓝舟留下的一队人日夜不停的守着。
但那队人,沈照当然不放在眼里。
他所忌惮的一直只有两件事情,第一是被蓝舟发现。
他和蓝舟太熟了。
蓝舟知道他的本事,武功和身法都是无法隐藏的,相熟的人只要一个背影就能认出来。
为了避免这件事情,他尽量不在蓝舟面前出现。
第二就是顾凝的不配合。
但现在这两件事情都不是问题了。
隐月说:“三日后,靖西王要出城为北燕皇族做祭,到时候进出成的人员会比较复杂,是我们混出城的好机会。”
“属下已经准备好一切,只等那一日主子
。带少夫人出来我们便快速转小道,走青阳关离开湘西。”
“只要过了青阳关,进入淮阴侯的地界,便安全了。”
“嗯。”
沈照点头,吩咐道:“最近这几日务必小心,切不可露出任何马脚来影响大计。”
“是!”
隐月和怜月都沉声应罢,出去安顿琐事了。
沈照坐在一直上,食指和拇指轻轻捻动,脑子里已经将偷出顾凝,逃离湘西的一切事情,一切的细节过了无数遍,确保万无一失。
……
在沈照的建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