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有那么一瞬间予柯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幻听,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请姜屿鹿看电影了?
她没有说过,她没幻听。
是这个人在冠冕堂皇地睁着眼睛说瞎话。
怎么能这样呢?
予柯刚想开口否认,结果当和某道意味不明的视线对上之后,她不由自主地又停了。
算了,给姜屿鹿留点面子。
予柯抿了下唇,转过身先对黎墨说:“你先走吧。”
能走一个是一个,留下一个人总比留下两个人来得好。
这一前一后的都下逐客令了,再不走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黎墨只得讪讪道:“那我先走了,你们呃,观影愉快。”
他说的话就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让人尴尬,让人奇怪,让人别扭。
予柯漫不经心地在想,他是播映员吗?观影愉快什么的用得着他来说。
这人一走,账就算起来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请你看电影的?”
新仇旧恨(划掉)加在一起,予柯的语气真谈不上好,还有点暴躁。
姜屿鹿像是没发现似的,声调依旧温和:“就刚才呀。”
刚才?
予柯一噎,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然后又皱起了眉头。
“我没有说过。”
“噢,那可能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刚才让黎墨先走是因为答应请我看电影了。”
姜屿鹿漫不经心地改了口,看上去没有丝毫的诚意,撒谎都撒得是理直气壮。
予柯看透了她那平静表面下隐藏着的情绪:“你在生气。”
“你为什么生气?”
这一问像是把姜屿鹿也给问住了,她看着予柯的眼睛,停了几秒。
随后又恢复成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我为什么不能生气?”
“你昨天骗我了。”
果然。
予柯就知道,这件事情在姜屿鹿那里是没那么容易过去的。
这人看上去大大方方,实际上小心眼得很,还不能受一丁点的委屈。
予柯自知理亏,耐着性子先好脾气地和她解释。
“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我只是将你口中的那个帖子误以为是另外一个。”
解释归解释,予柯其实很不能理解姜屿鹿的这种情绪是从何而来。
还有昨天在微信上,她的那种奇怪的反应。
姜屿鹿想必也是察觉到了予柯的困惑,先她一步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态度很奇怪?”
予柯没说话,她确实觉得有点。
默认了。
姜屿鹿先是笑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很平静的口吻说。
“我曾经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他就是同性恋。”
话没有说完,但予柯轻而易举地就接收到了姜屿鹿传递过来的信息。
曾经。
她心一沉:“我很抱歉。”
“没关系。”
姜屿鹿看上去也没有多难过,她一直都是以一种旁观者的身份在述说。
“从小到大他都遭受着各种非议,包括亲人,包括朋友,包括父母。”
“甚至,包括他喜欢的人。”
姜屿鹿的话如同当头一棒,予柯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而姜屿鹿只是低头轻笑了笑。
“后来他生病了,时间停在他最年轻气盛的那一年。”
“他不会变老,他穿着自己最喜欢的白衬衫,永远风华正茂。”
描述的画面过分美好,但予柯由衷的,从内而外地只感觉到了悲哀。
“我一直都觉得,曾经对他指指点点的那些人本质上是一类人。”
“因为讨厌,而把别人归结于不正常,以此来获得自我的认同感。”
姜屿鹿说到这里不自觉地停了一下,继而才缓缓开口道。
“予柯,你也会和她们一样吗?”
予柯想都没想:“我不会。”
姜屿鹿笑了,她眨眨眼睛:“那作为补偿,你请我看电影吧。”
予柯:“……”
转变就是来得这么的突然。
对于有社交能力的人来说,独处是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
予柯喜欢将日常的生活过得很私密。
她经常会心血来潮地去影院,一连买好几场的票,一连看好几场的电影。
从白天到午夜,喜欢的,不喜欢的,都看,都可以接受。
这种在外人看起来或许很奇怪的举动,对于予柯来说是一种生活上的享受。
她可以放下心中的所思所想,所忧所虑,无所顾忌地沉浸在剧情当中。
想悲伤的时候悲伤,想落寞的时候落寞,想清醒的时候清醒。
当然了,这些通通都有一个前提,一个人。
那如果是两个人呢?
予柯:坐立难安。
荧幕上的电影还在放,但予柯是根本没什么心思看下去。
她还在想之前的事情,还在想姜屿鹿之前说过的话。
想着想着,情绪就有些低沉。
那姜屿鹿呢,还好吗?予柯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旁边的人。
应该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