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老夫人独自在屋里呆了大半天,然后起身去了时正坤住的懿文院。
看到老夫人过来,时正坤的正妻曾雨薇和四个孩子都满脸意外。
“母亲,您怎么来了?”
时老夫人看了看曾雨薇,微微有些失神。
当初为了帮正坤娶到曾家嫡女,她是真的舍下了脸面,去求了曾经的好友永安侯夫人做媒,更是将三分之一的嫁妆拿了出来做聘礼,才成了这门亲事。
对于正坤,她是真的用心在教养,尽心在为他谋划前程。
可是一想到李家那般苛待自己的儿子,让儿子为李家卖命,她的心就堵得喘不过气来。
见时老夫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曾雨薇有些忐忑。
她这婆婆是个很好相与的,平日里也很好说话,也不轻易为难人,可她却不敢有任何不敬。
她不止听过一个人说过,她这婆婆是个很有手腕的人。
“有两天没看到正坤了,就想过来看看。”
曾雨薇一听是这事,连忙笑道:“母亲见谅,这些天翰林院的事情比较多,相公回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担心打扰父亲母亲休息,就没去请安。”
时老夫人点了点头:“差事重要,但也不能忽视身体,生活上你可得好生照料着。”
曾雨薇忙不迭的应下。
时老夫人在院子里走了走:“我到正坤的书房去坐坐吧。”
曾雨薇愣了一下,见时老夫人已经朝着书房走去了,便连忙跟了上去。
时正坤的书房很大,一明两暗三间屋子打通,一排排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墙上也挂了好些名画名墨。
时家是武将出身,这些书籍是时家几代人的收集,除了少部分给了嫡七子时正业,其他的全部都在了时正坤这里。
时老夫人没有乱动时正坤的东西,只是站在书案前,翻看着他小时候练字的字帖。
时正坤开蒙前,练字,是她手把手教的;读书是她一篇篇不厌其烦的读给他听的......
以前回想起这些,只觉得温馨,可如今......
时老夫人捂着抽疼的胸口,非常的难受。
她想,如果李家有好好待她的儿子,哪怕孩子抱错了,她也不会这般难受、痛苦,以及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时老夫人一直在时正坤的书房呆到了天黑才离开,曾雨薇亲自将人送回了懿祥堂,重新返回懿文院时,就看到了才刚回来的时正坤。
“相公,你可算是回来了。”
时正坤看着妻子:“怎么了?”
曾雨薇:“母亲下午过来了,一直在书房里等你,我刚刚才送回去。”
时正坤面露意外:“母亲可是有什么事?”
曾雨薇摇了摇头:“估计是想你了,这些天你每天都这么晚才回来,母亲没见到你,可就不惦记上了。下午在你书房,一直在翻看你小时候的字帖呢。”
闻言,时正坤当即笑了:“我的字是母亲教的。”这一点可是大哥和七弟都没有的待遇。
“我现在就去给母亲请安。”
时正坤去了懿祥院,可是却没见到人。
“四爷,老夫人已经睡下了,她让你安心办差,等空闲下来了,再过来请安。”
时正坤疑惑的看了看还亮着灯的卧房,妻子说刚送母亲回来,按理说母亲不该这么快就睡下啊。
想到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父亲身边的小厮,时正坤就释然了,应该是父亲回来,母亲想和父亲说说话,这才没空见他的吧。
想通之后,时正坤就笑着离开了。
与此同时,卧房里,时老夫人和时老太爷分别坐在临窗的炕上,一个透过窗户看着时正坤越走越远的身影,一个拿着信剧烈的喘着粗气。
“怎么会这样?!”
时老太爷和时老夫人的反应差不多,都难以接受孩子被抱错的事。
最让两人接受不了的是,李家对李长森的苛待。
“十三岁就替父当了墩军......李家这是早就知道儿子不是亲生的?”
时老太爷的声音有些抖。
当年妻子生产,他守在破庙外,是他心生不忍,将那军户的妻子放进了庙里,让家里的丫鬟、婆子帮忙接生的。
若追究孩子被抱错的责任,那他就是罪魁祸首!
“那妇人是故意调换的孩子!”
时老夫人肯定的说道:“可是我想不通,她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我昏迷了过去,还有丫鬟、婆子在呀。”
时老太爷又怒又气:“你生下孩子是在深夜,丫鬟、婆子先是受了北燕突袭戎城的惊吓,后又奔波了几十里路,再帮你接生,估计是累得睡着了,这才给了那妇人掉包的机会。”
时老夫人难受得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得把孩子接回来。”
时老太爷认同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时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
说完这话,两人又沉默了。
过了半晌,时老太爷先打破沉默:“正坤那里怎么办?”
养了三十多年的孩子,又是精心教养,又是帮着娶妻生子,要说没有感情,那一定是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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