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虞倒还是第一次直面这么多邪魔。
一双双带着恶意的眼睛肆意地打量他们五个,有人怪笑一声,用还沾着鲜血的手随意摸出一把长剑:“修士?”
他偏头看向身边柱子上绑着的女人,嘲笑道:“这就是你从日月仙宗请来的人?”
他身边的女子面色苍白,许是因为刚刚被放血,疼痛难耐的缘故,手指疼得微微颤抖,她抬眸看了眼走在最前方的江虞,目露希冀,却只是盯着他们,并不回应那邪魔的话。
邪魔也不在意,提着剑从后方往前走,前方的邪魔也依次侧身退让,为他空出通行的道路。
他将江虞从头打量到尾,又从尾打量到头,她满身的防身法器叫他不由得沉默一瞬,却依旧扯了扯嘴角,露出个不屑的笑容来:“还是几个小娃娃,日月仙宗已经没落成这般模样了不成?”
江虞在巨大的场地里环视了一圈,见大多数人面上皆是麻木,剩下的,也无一不是眼含恨意与惊恐,偶尔小心翼翼地向他们投来一个祈求的目光。
魏叙眯着眼睛看了片刻,认出绑在刚才那位女子相邻位置的人。
正是他找了许久的,城主夫人的心腹婢女,秦茵。
她伤得不轻,脑袋无力地垂着,他之前见过的那一身黄色衣裳也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裙摆处一片脏污,胸膛缓慢地起伏着。
他靠近江虞,抬手指向秦茵:“那是秦茵。”
对面那邪魔也听得这句话,顺着魏叙手指地方向看过去,嗤笑一声,笑眯眯道:“对,那是秦茵,你们想救她?”
他的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手里的长剑缠绕上层层邪气,他笑得愈发灿烂,看向江虞的视线里带上了明显的杀意。
元衡一皱眉,提着剑就要挡在江虞身前,却被江虞伸手轻轻拦住。
邪魔,血阵,放血,谁都能猜到被绑在柱子上的那些人是谁?
江虞一手拦住元衡,另一只手握紧了素宁,她收回落在秦茵身上的视线,又一一划过血阵中诸多浑身是伤的百姓,说不清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但她控制不住的愤怒,怒火几乎填满她整个心房,即使她费力去压制这种失控的情绪,却仍得不到什么效果,就像有人强行将愤怒的情绪灌输到她的脑海里,不断告诉她她应该愤怒,以至于她明明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却仍然被怒火激得指尖发颤。
好在她愤怒归愤怒,面上的表情却是还能受她控制的。
“在场的所有人,我自然都是要的。”她淡淡道,“他们的人和你们的命,一个都不能少。”
“你有把握能杀掉我吗?”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或者说,你有把握能够近我的身吗?”
她将对面邪魔问得一懵,连自己队友也微微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若真要说——
听见她问题的人几乎是同步看向她身上的那些法器。
他们老大/对面这个邪魔还真不一定能近她的身。
邪魔首领双眼微眯,笑意淡下去,眼神阴翳可怖,死死盯着江虞。
他仔仔细细瞧着她的眉眼,似乎察觉出她眉心的那一点被费劲压制着的愤怒,忽然就笑了:“狂妄的小丫头,我没有把握杀掉你,但是,你又有把握从我手里救下几个百姓呢?”
“是我的剑快?还是你们的剑快?”
他握着手里的剑,想起之前闻人怀口中的一男一女在城外探查之事,对江虞的杀意又重了些:“城外的血阵,也是你们破坏的吧。”
他们明明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却突然被他们横叉一脚,破坏阵法,诸多画阵人受到反噬。
“何必多管闲事,若非你们——”
江虞轻轻“啊”了一声,打断他:“那不然呢?那样恶心的阵法,不破坏,留着你们继续用吗?”
江虞“啧”了一声:“要打就打,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她自然是不敢和这群邪魔直接动手的。
她自己法器加身,倒是不怕,但正如邪魔首领所说,真要打起来,她并没有把握能将这么多百姓从邪魔手里救下来。
“不过——”她歪了歪脑袋,笑容同样恶劣,“你敢停下你们的动作,出了这血阵与我们打吗?”
她算是看出来了。
那些源源不断涌向高台上那柄长剑的邪气就是从这些邪魔身上产生的,再通过阵法涌向高台。
这等模样——
“是献祭。”
元衡突然传音入密。
这群邪魔,用自己的邪气为献祭过程护法,又将自己和这么多百姓作为祭品来换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么多人——”魏叙接话,“他们想要的东西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