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之后,叶岭就一头扎进房里,让碧翠去拿了她平时画花样的炭笔来,仔细回忆当年莫顿做公开麻醉实验的器械,开始在纸上画图。
叶岭心里没底,不知道阀门能不能做好,阀门对工艺要求非常高,最重要的是不能漏气。漏出来的气体若是被屋里的人闻到,就该得一起麻翻了。
除了麻醉装置,叶岭还想着干脆将各种手术器械一并做了,比如刀剪钳镊拉钩牵开器听诊器吸引器等。
她记得古代很早就有利用虹吸原理做出来的水车,做出吸引器应当没有问题,麻烦一点的是各种尺寸的手术刀与钳。
不过疾风要紧、叶岭先把精力放在了重点上,首先画了麻醉装置以及止血钳的图。她画画不好,毫无美感,但画得还挺像,简单易懂。
画好之后,叶岭卷起来交给宁琇,让他差人去送给傅恒。宁琇不敢托大,亲自走了一趟,没多时返回纳兰府,傅恒跟着一起来了。
叶岭正在西跨院里检查大黑,叶岫寸步不离守在一旁。大黑虽然还不能动,叶岫高兴地告诉叶岭,大黑已经吃下去了大半碗鸡丝粥。
大黑伤口渗出液不算太多,叶岭换了一引流的纱布,叶岫听着大黑的呜呜叫唤,只看得心惊胆战。不过她知道是叶岭救了狗,没再多说什么,只默默安抚着大黑。
叶岭洗干净手,看着叶岫已经白了的脸,安慰她道:“没事,等到纱布干净之后,大黑就不用吃这份苦头了。”
叶岭咬着唇嗯了声,过了一会,复又看向叶岭:“二姐姐,辛苦您了。还有伯母哥哥他们,全府上下都为了大黑忙得人仰马翻,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叶岫声音低了下去,垂下头很是懊恼沮丧。叶岭看着她,想起了关嬷嬷所说李家曹家的变故,关家当时也被牵扯了进去,关思柏父亲被罢官。
纳兰揆叙的墓碑上刻着“不忠不孝阴险柔佞揆叙之墓”,家里迄今不敢前去烧香拜祭。纳兰家只差一步,她与叶岫等姐妹就要落得巴氏与李绫一样的下场了。
平淡是福,对傅恒心怀的家国天下,叶岭一时不知是好还是坏了。
“我们是一家人啊,姐妹就该互相帮助。”叶岭劝了叶岫一句,与她一起抚摸着大黑的狗头,“大黑这狗头圆乎乎的,还真是可爱。”
叶岫听到叶岭夸大黑,立刻笑了起来,比夸她还要高兴,兴冲冲地与叶岭说起了大黑的趣事。
叶岭见到叶岫因为大黑打开心扉,变得开朗起来,与以从手术室出去,告诉等候的病人家属术成功,病人家属喜极而泣的样子一样,还挺有成就感的。
待关嬷嬷进来禀告,说是傅恒来了时,叶岭的那点成就感马上没了。
棘手病患家属来访,实在是令人头疼。
交待了叶岫几句大黑的事,叶岭跟着关嬷嬷来到西厢房。
傅恒与宁琇正坐在屋子里喝茶,叶岭一走近,傅恒马上放下茶碗站起身,上前几步拱手见礼,宁琇看得直笑,随着他一起站了起来,叫了声二妹妹。
叶岭福身还礼,直接问道:“是图纸有问题,还是疾风有变?”
“都没事,二姑娘先坐吧。”傅恒原本坐在上首,此时让开了位置,请叶岭坐了下去。
宁琇愣了下,刚想要拦着,想到关思柏的那些话,只垂下眼眸当做没看见,往旁边挪去,让出自己的位置给傅恒。
傅恒提壶给叶岭倒了茶,转回身朝宁琇一笑,颔首道谢之后,在叶岭下首坐下,说道:“先前宁琇兄来送图纸,我大致看过,二姑娘所需之物不难,无需去麻烦造办处,只京城大一些的铁匠铺子就能做,我已经差千里去办了。”
叶岭惊喜不已,看来以前的工艺还真不错,那她其他的各种钳子,就能打造出来了。
“那你来有什么事吗?”旋即,叶岭不解问道。
宁琇暗自朝叶岭使眼色,唉,二妹妹什么都顶顶好,聪明得很,就是说话太直了。
叶岭没有收到宁琇的提醒,她真的很忙。上次蒸馏出来的酒精已经用完了,加上蒸馏水,她要赶着多做一些,接下来得抓紧做麻药,没空与傅恒在这里说闲话。
傅恒笑着说道:“我想到二姑娘先前做的酒精,便想到了酿酒的铺子,里面酿造烧酒,与二姑娘所用的器物差不多。二姑娘做起来麻烦,我寻思着能否让酿酒铺子来做,这样二姑娘也能省事些。”
叶岭呆了下,她先前不知道烧酒的度数,没想到这个时候已经有蒸馏酒了。
酿酒铺子既然能蒸馏酒,肯定能蒸馏酒精。只是医用酒精的要求高,水要用去离子水,以现在的技术实在是无法做到,顶多只能用蒸馏水酿酒,然后再蒸馏。
而且大批量生产,酿酒铺子的卫生消毒,包括里面干活的人都要没有传染病。要是中间出了污染等纰漏,那就糟糕了。
叶岭想了想,说道:“酒精现在用得不多,改几个大的蒸馏器容易得很,还是先自己做吧。对了,不知你可否找到一匹新死的马,我想解剖一次,看看马的构造。”
宁琇眼前立刻浮现出五马分尸血淋淋的场景,他手紧紧拽住椅子扶手,瞪大眼睛刚要说话,想到什么,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傅恒,慢慢将话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