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后的一个中午,非哥约了西凉河歌厅协会的会长五哥他们吃午饭。
西凉河本是一条人工河,百年前修建,将一个内湖的水,在汛期排向大江,五太闸就是它的排灌站。到了汛期将水从这条小河抽到大江里,降低内湖水位,不让周边的房屋和庄稼被淹没,而现在,更是要保护已经发展出来的城镇,作用很重要的。
并不是每年都会有那么高的水位需要排水,这个闸其实很少启用,西凉河的水也就流动极为缓慢,以至于河水经常发臭,几十米窄窄的河面漂满了绿藻和水葫芦。风一吹过,河岸人家的酸爽,那叫一个刺激。
闸的下游到入江口这一段,有1千多米,要穿过老城区,为了市容市貌,也为了老城区密集的人口不在每个夏天饱受那份酸爽,前些年治理了这段河段,挖深了河道,修建了箱涵,将河道盖上盖,成了暗河。
在这段箱涵上,其中有三四百米的一段,上面盖了一排三层楼房,有六七十间,租了出去,经过几年的自然生长,自发形成了ktv一条街,五六十家歌厅,规模挺大的。
建在箱涵上的歌厅,一字排开,只有一排。门口是一条十来米宽的马路。跟歌厅隔着这条不宽的马路相对的是一个批发市场拆迁后留下的大片空地,沿马路有一些做夜消的店铺。
入夜,灯红酒绿,霓虹闪烁,歌声震天,很是热闹,是周边夜猫子们夜生活的一处好出处。
娱乐场所的管理比较复杂。为了更好管理这歌厅一条街,派出所指导歌厅业主选举产生了一个西凉河歌厅经营户协会,会长和几位管事的,都是这条街比较有威望或者愿意给大家出力的热心老板。五哥被选为会长,看起来象一个忠厚的基层干部,稳重,给人踏实可信的感觉。
协会管理成员还有流金岁月歌厅的老板久久、水云间的老板带子、缘定一生老板虎哥,还有再回首的老板老水,一共五人。这里面,最受尊敬,说了算的,就是五哥,其次是久久。
整条歌厅每家都是基本一样的布局:一楼是小吧台,卖些饮料零食之类的,同时都会安排一个少爷打碟。吧台对面做一间小包间,二楼、三楼只有包间。一套房每层六七十平方米,有的歌厅租的相邻的两套房,最大的租了三套。一套房三层一般改建成3-5间包房。
所谓打碟,就是在吧台装了几部vcd影碟机,每部影碟机连接到一间包房的电视机,包房里大屏幕旁有一部对讲电话,拿起来就接通一楼吧台,告诉吧台,想听什么歌。吧台打碟的少爷那就全凭自已的记忆,哪首歌有没有?如果有,在哪张光盘里,在吧台墙上的光盘架里找到那张光盘放到对应包房的碟机,切换到那首歌。这在现在看来,是无法想象的。当时客人上楼进包房后,要先让服务员在一张纸上写上今晚想唱的歌,列个歌单,至于这个歌单里的歌能有几首可以找到,就要看运气了。
这种点歌模式,太原始。家家都要不停购买光盘,光盘还易损坏,影碟机天天这么用,也用不几个月就得换。有些盘面轻微磨损的光盘,打碟少爷对着光盘猛哈气,再放在旁边一台微型打磨机把砂轮片换成软布片改造的抛光机上抛光几秒钟,赶紧放到碟机里,有时能播放出来。哈气不能解决的,就上抛光蜡,还不行,这张光盘就可以报废了。报废的光盘如果里面点播率高的歌曲,还得重新买一张。
对家里歌库的熟悉程度,全部依赖于打碟少爷的记忆。一个少爷的离职都可能让一家歌厅好长时间恢复不了元气。在这里,少爷是地位仅次于老板的人。
远在10公里外的月光滩也有歌厅一条街。
那条街在江边,比西凉河离江更近。都在江边,都是城郊结合的地方,人口密度都不高,也都远离商业区。两个地方周边最近的居民小区也都在好几百米开外,这样的环境,就不存在噪音扰民了。小姐姐们晚上穿得少一点,也不会被小学生的父母投诉有伤风化。相距十多公里的两条街就这样经营着相同的业务,竞争并不直接,但被老玩家拿来对比还是经常会的。
月光滩的规模没有西凉河这么大,三十家歌厅的样子。但那边在上个月,已经改成了电脑点歌。点歌公司租一间房做机房,从机房给每家歌厅的每个包房拉一根网线,包房里一台点歌电脑,配键盘的那种,在电脑上可以完成点歌,点歌可按歌曲名、歌手名、歌曲字数、歌手性别、歌曲语言等很多方式选歌。碟机不复存在,打碟少爷也不需要了。没有谁家的歌曲更多,新歌更新,家家都同步。
这可把西凉河的生意抢跑了不少。
这天中午,非哥约五哥他们吃饭,就是商谈西凉河歌厅街的点歌系统改造的事。
非哥在网吧与西凉河之间的九龙大酒店,订了个包房。12点,五哥一行准时赴宴。除了协会的五位,还带了月半弯的老板老牛。老牛是外号,人如其名,犟得象头牛。之前跟五哥他们有过沟通,绝大多数老板都盼着非哥去改造点歌系统,但老牛是反对派的代表。虽然反对的老板不多,但总得做做工作。
饭后很快就谈妥了改造方案:非哥投资建网络点歌系统,覆盖西凉河所有包房;保证不低于八千首歌(他们打碟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