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山离荆州城池不过二十余里。然而,出了西门不到十里,行走的路径,就已然慢慢地陷入了荒芜。
这里离官道甚远。平日里,打这里经过的,都是以那些居住在荆州城西门外的樵户为主,一年到头这里也走不过几只像样的肥羊。荆州城远离京都,又不似益、扬两州那般沃野千里,商贾如流。因此,白龙山寨一众在这方圆百里内虽然也有些威名,但是在逃荒至此,在这白龙山占山立寨的这些年来,白龙山的这一众,以少寨主熊子陵为首的百十口人,日子却过得是不可谓不拮据。
贫苦的农户不劫,清寒的书生不劫;救命买药的钱不劫,清官归隐的财物不劫……因此,自在此开山立寨以来,白龙山的劫道的繁复规矩,便成了这方圆百里内同行劫匪们的笑话……
不过,虽然如此,山寨少寨主熊子陵的威名,在这荆州方圆百里的地面上,却也仍是一时无两的——这不仅仅是缘于他熊子陵那勉强也算是师出名门的‘白龙枪’的师承威名。
也是因为这白龙山的一众在进山之前,就已然归心到一起的乡党桑梓,多是熊子陵在前几年的那场天灾中收拢救起的。因此,白龙山匪徒一众在这荆州地面虽然是最不专业的,但是人心,却反而最是成城的。
这也才使得荆州城左近的大小寨主们,不得不恨恨地容得熊子陵这一众半吊子劫匪们,占据了白龙山这一处荆州城外最好的山头……
苏少泱伏在离熊子陵不远的地方,抬头看了一眼趴在熊子陵耳朵边嘀嘀咕咕,不时对着他投来隐隐轻蔑和明目张胆挑衅的陈权,也只得当做是没有看到,顾不得作声。
毕竟,远处的车马声渐渐地近了——那车马上,据探得消息来的陈权来说,可是装盛了整整几车,可供满山老小过上几年富足日子的不义之财!
想到这里,苏少泱对着向他投来了挑衅目光的陈权不仅没有一丝愠怒,却反而还对其莫名地生出一丝暖意——
苏少泱无视了那些浸湿了他半黄长衫,渐渐洇开的绿渍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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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叼着一根草梗,委身伏进了路边的青草丛中。
为了凑钱给他治伤,山上的乡亲们这半年来节衣缩食、省吃俭用,已经有近小半年没有吃饱过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苏少泱这才会在无形中冲撞了这些年来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一心想要让乡亲们过得富余点的陈权,招致了他的嫉恨和仇视。
对此,身为白龙山当家人的熊子陵也是颇为头疼。
“假读书的!敢不敢同小爷打个赌?”
趁着车马队刚刚掉头出了官道,驶入众人所在小路,陈权便口衔着一支草茎,悄声地蛰摸到了苏少泱身边。
“打什么赌?”
苏少泱回过头,看了一眼满脸抑制不住的得色和挑衅意味的陈权,问道。
“打赌这次下山,我们俩谁能带回去的金银多?”
轻蔑的睨了一眼脸上犹有几分病态的苏少泱,陈权一脸胸有成竹:“你要是赢了,那从今天开始,我陈权就点头,算是让你正式进了我们白龙山!把你来到我们白龙山后,这半年来所耗费得钱粮一笔抹平;也对这半年来,我们山上所有老少为你挨得饿、受的苦,也一概既往不咎!”
扫了一眼苏少泱身上那件胸前被草色洇湿的半旧长衫,陈权恨恨地吐出了口中的草梗,傲然道:“怎么样?敢不敢?”
“那有什么不敢的?”对于这个自他苏醒以来,就一边与他针锋相对地为难他,一面却又绞尽脑汁,甘冒风险,给他寻医买药的同龄人,苏少泱心中不免有着一种矛盾难言的情愫:“那我要是输了呢?”
对于自己能够有机会,参与到此次的下山摸羊牯(打劫),苏少泱知道,这可不仅仅是寨主熊少陵在山寨中为他张张嘴,就能够办到的。白龙片上规矩森严,而陈权作为白龙山山寨中年青一代的佼佼者,其在白龙山的威望和拥趸,都仅次于寨主熊少陵。在山寨中,也是拥有着极高的话语权。
如果没有他的首肯,就算是熊少陵要求,他也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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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给苏少泱这个机会,拒绝掉寨主的这个要求的。
而且按照山寨分钱的规矩,陈权作为这次行动踩盘子执行人。
他完全有权利,不让自己的这一个山寨的外来者,参与到这次的行动中来,来分他的这一杯羹。
“如果你输了,那你就把你身上这件子陵哥送你的长衫脱下来!送给我!”
“这件?”苏少泱有些惊愕,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件沾满了草汁,洗得有些发白了的半旧秀士长衫。
“怎么样?肯不肯?”
见苏少泱低头看着身上的长衫微微发愣,再次叼起了一根草茎的陈权有些不耐烦了,再一次地斜睨着眼睛问道。
只是此时的语言却是从原来的‘敢不敢’换成了‘肯不肯’,面色上的傲然和挑衅之色也淡了几分。
“当然可以!”进山近半年了,从未得过陈权半分好脸色的苏少泱,也正好想借这次机会缓和一下与陈权关系。只微微想了想,便欣然应允了。
“行!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