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芦雪回来的倒是很快。
她回来时心情似乎不错, 也许是对接二连三的问话流程已经熟稔，看起来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她身上挂着包，左手里拎着个剖成两半的西瓜，瓜皮青绿交错, 深浅纵横, 鲜红的沙瓤中只有几粒白色干瘪的小籽儿, 看起来新鲜极了。
纪宁听到动静打开门出来看，正对上反锁大门的管芦雪, 她脸上顿时扬起喜悦的笑意, 抖了抖手里的袋子，热情地招呼道：“小宁正好你在, 我买了西瓜, 分给你一半。”
“我在摊子上尝了一口，可甜了，籽儿也少, ”她沿着走廊朝里走, 脸上夹着几颗汗, 暑期蒸腾的脸上满是笑意, “放冰箱里凉上一会儿更解暑。”
“啊……哦……”
纪宁愣愣地站在原地, 反应了一会儿，空荡的手上被骤然塞进了一个颇有分量的塑料袋, 沉甸甸的重量顿时超标, 拉着纤细的腕子直直地朝地上坠。
回过神的他两只手臂都开始用力, 将半个西瓜连着塑料袋一起捞进了怀里, 手忙脚乱之后才来得及和管芦雪道谢。
“谢……谢谢小雪姐。”纪宁纠结了一下, 还是喊了声姐。
管芦雪脸上漾开笑意, 空着的手抬起来揉了揉纪宁的发顶, 温柔地像是在哄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不客气。”
“那我回房间休息了？这几天搬家、整理东西，弄得我腰酸背痛的。”管芦雪拎着袋子的手换了位置，得到释放的左手捶了捶肩。
位置调换，纪宁才发现，她手上还拎着一袋速食的狗粮罐头。
他收回目光，双手环抱着西瓜，抿了抿唇，眸光有些颤动。
“小……小雪姐，今天有几位警官来找你，是出什么事了吗？”
管芦雪笑了一声，轻松地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事儿，放心吧，都已经解决了。”
这明显是不想告诉他细节的马虎眼，纪宁立刻就明白过来，手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扣弄着瓜皮的边缘，在青白的边缘掐出一个又一个浅浅的小月牙印。
“没事就好……”纪宁咬了咬唇，垂下的长睫掩住茶色眸子的晦暗，“我看警察同志们那么紧张的样子，还以为又有人出事了呢。”
说这话时，纪宁将视线抬起，重新落在了管芦雪的身上，背过身去开门的女人翻找着包里的钥匙，头发散落在肩颈四周，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屋顶的白光打落下来，显得有几分阴翳。
“宁宁，”她忽地手停顿下来，捏着钥匙转过身，眼睛含着笑，喊了声纪宁的名字，“还有几天我们就搬走了，就算再出什么事，也和我们没关系了。”
乌黑的发缠绕在脖颈边缘，在刺眼的白光照射下，衬的管芦雪的脸色更加苍白如纸，没有血色，她瘦的有些脱相，凹下去的眼眶显得黑黝黝的瞳仁更加扩散，有种直勾勾盯着你的错觉。
管芦雪的状态有些说不上来的诡异，除了衣服上没有血渍，看起来就宛如阴森恐怖片中从老旧电视机屏幕的雪花里爬出来的贞子。
没由来的，纪宁打了个寒战，他向后退了一小步，原本带着红润的颊侧迅速卷起一片僵硬的白。
两步开外的房门被打开，郁州快步走来，自然地接过纪宁手里的西瓜，摸了摸有些不自然蜷着的手背，皱眉道：“手心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走廊太热了？”
他眼神冷漠，从单手提着的西瓜扫视到不远处站着的管芦雪手上，眼睛微眯，声线不变，沉沉地说：“聊完了就回屋吧，外面不能待太久。”
管芦雪笑了声，摆了摆手：“是啊宁宁，外面这么热，你又怕热，还是赶紧回去吧。”
“喀——”
两扇房门一前一后关拢，动静不大，走廊寂静如初，没有一丝声响。
郁州牵着纪宁回屋，将西瓜郑重地搁在桌子上，立刻解开了包装的塑料袋，沿着深绿的瓜皮仔细地摸索了一圈，过了一会儿才扭头问坐在床上的人：“现在切开，还是放冰箱冻十几分钟？”
“先、先放冰箱冰一会吧，凉的更好吃，”纪宁眉头不解地蹙到了一起，模仿着郁州的动作比划了几下，好奇地问，“你刚刚……这样，把西瓜转了一圈，是在干什么？西瓜哪儿有问题吗？”
郁州利索地将西瓜重新用塑料袋打包好，系上绳结，言简意赅地解释：“防人之心不可无，吃进嘴里的东西最好还是小心点。”
“毕竟，林珍丽和□□.平就是这样死的。”郁州的动作一丝不苟，脸上波澜不惊，全然不顾自己话里隐藏了多少骇人的深意。
纪宁一听，脑子里瞬间浮现出林珍丽臃肿膨胀，腥臭的血裹满全身的凄惨死状，小脸有些微微发白，两只手不自觉地紧紧攥住床上的被角。
“要、要不……我们还是不吃了吧，我觉得郁哥你、你说的对，”纪宁小巧精致的喉结动了动，望着西瓜的神色也变得惶恐起来，“万一西瓜被动了手脚，那……”
“好。”郁州丝毫没犹豫，拎着打包好的西瓜转身利落地丢进了空荡的垃圾桶，冷厉的眉梢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眼中的嘲讽一闪而逝。
他坐到纪宁身侧，长臂微展就将人整个纳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