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送达,吴氏很快离开。
吴观重新坐回椅上,他盯着面前的李延庆,眼中满是好奇:“三郎,你为何能笃定范质今日必有动作?你几时竟成了神机妙算的诸葛孔明?还是说,范质已经成了李家的盟友?”
“老师说笑了,我并非诸葛孔明,范质与我李家也并非盟友,这只是根据情报与局势做出的合理推测。”李延庆的回答很是谦逊。
事实也正是如此,只要能把握住范质的行事风格以及个人秉性,那他的一切行为都将是有迹可循的。
在得知范质对赵匡胤的处理方式后,李延庆立刻结合现有情报,将自己代入了范质的视角之中。
范质与赵匡胤并无牵连,他之所以“高抬贵手”,必然是已将赵匡胤这枚棋子置于他的平衡棋局之中。
赵匡胤这枚棋子有哪些优势?
他在殿前司具有深远的影响力,殿前司上上下下数百名军官都由他一手提拔,同时他还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勇将,在高平之战与淮南之战中皆有不俗建树。
将他置于许州,一方面能够安抚殿前司的数万将士,另一方面也可随时调回开封以备不时之需。
有利就有弊,赵匡胤这枚棋子的益处同时也是他的弊端,正因为他在殿前司中富有影响力,他随时都有可能成为皇位的觊觎者。
那么就需要另一枚棋子来制衡赵匡胤。
虽然李延庆无法猜到范质具体的应对手段,但他能够笃定范质一定会在近期有所动作。
就算不是今天,那最迟也不会超过后天。
在周朝寥寥几十名高官中,范质的行动力若排在第二,则无人敢称第一。
“好好好,我也不追问了,就当是你神机妙算好了。”吴观不想再深究下去了,他转而问道:“那你再算算,这朝堂接下来该如何发展?”
李延庆的神情逐渐严肃:“就目前之局势看,将赵匡胤外放之后禁军已基本达成平衡,吴廷祚重归枢密院后朝堂也已均衡,接下来应该就是对地方节镇的新一轮调换。”
调镇,对大部分节度使而言都是一次遭罪。
想想,你身为节度使,执掌一州大权,刚刚安置好家属亲信,刚刚开始熟悉你麾下的几千州军,并刚刚与地方权贵们达成一致,正准备利用特权大捞特捞一笔。
可随着朝廷一纸令下,你的诸多布置旋即化为乌有。
而且你还将再度踏上宦途,去往另一个陌生节镇担任节度使,你的家属亲信也都要随你一同长途跋涉。
到了新节镇后,安置家属亲信、与地方豪强构筑关系、安排幕府近臣接管地方职位......一切的一切又要重头再来。
更要命的是,若是你刚刚抵达新节镇,还没来得及熟悉环境,突然朝廷又发来调令,命你率领本州兵马随军出征......
这种事情在兵荒马乱年年打仗的五代常有发生,慌忙之中节度使们很难不出岔子。
而一旦随军出征时出了岔子,节度使们挨皇帝一顿臭骂都算幸运了,一些不走运的甚至会因此而丢掉官职乃至性命。
郭荣两度亲征淮南,就有一位节度使级别的高官丢了官职,还有两位稍逊一阶的防御使丢了性命。
吴观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眼中透露出凝重:“三郎所言在理,既然赵匡胤都被调去许州了,那紧接着应该会是新一轮的调镇。”
调镇并不止是遭罪,还是一次天下节度使的重新排序。
通常来说,离开封越近的节度使其地位就越高,而离开封愈远,其地位就愈低(有个别肩负边防重任的节镇不在此规则内)。
而对李重进这样有志于皇位的节度使来说,节镇的地理位置就尤为重要。
所以一听到接下来会是新一轮的调镇,吴观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按理来说,节度使在位两到三年才会调镇,可如今局势紧张,范质为求稳妥,定会行非常之举,所以我才认为他会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调镇。”李延庆端起茶杯想要润润嗓子,但杯到唇边他又放了下去:“家父如今在郓州,此次调镇对我李家至关重要,可以说,能否成事就看这次调镇了。”
调镇,对李家而言既是危机也是机会。
现在赵匡胤在许州,而李重进在郓州,双方已拉开了差距。
若维持现状,则李家在争夺皇位的路上已经落在了赵匡胤的后头。
但只要能利用好这次调镇,换到一个离开封更近的节镇,则李家便有机会逆转局势。
吴观咬了咬牙:“是啊,就看这次调镇了,必须要得到比许州更占地利的节镇。”
话是这么说,可李家又该从何下手呢?
主持调镇工作的,是枢密院,是两位枢密使加两位参知枢密院事。
在这四位重臣中,只有吴廷祚是李家的铁杆盟友。
而魏仁浦与赵匡胤处在同一战壕,他一定会从中作梗。
争取范质和王溥这两位参知枢密院事就至关重要了。
李延庆紧锁的双眉稍稍舒展:“这一点老师不必太过担忧,吴廷祚一定会站在家父一边,而我与王溥有些交情,我若上门拜访,他多少会给我些面子,至于范质那,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