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李石的伤确实不重。
倪四那一刀准头大失,只是在李石的背上留下了一道皮肉伤,并未伤到骨头。
就在李延庆亲手给李石包扎伤口的时候,店家匆匆忙忙赶到了二楼。
可怜的店家,方才还按照韦五的吩咐,在厨房里忙活酒菜,突然就听到头顶传来金戈之声。
店家闻声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贼匪入店抢劫,缩在厨房角落里瑟瑟发抖,直到金戈声平息才敢上楼来打探。
看着门口战战兢兢的店家,李延庆一阵头疼。
这万里脚店离偃师县仅有十里路,若如实告知店家,那势必会引来官府的注意。
而且官府一来,浪费时间不说,李延庆的身份也很难保密。
更何况偃师县令鲍涣与韩家有剪不断的关系,让他知道了此事,或许会产生新的隐患。
李延庆现在需要尽早赶回开封,可不能在偃师县蹉跎时间。
最终,李延庆决定收买店家。
两贯铜钱,加几句临时拼凑的说辞,李延庆终于是将店家打发下楼。
这年头,十文钱就能买一斗米,两贯钱足有一千七百文铜钱,可买米一百七十斗。
折合到后世,足可买两千斤大米。
店家是个挣辛苦钱的普通百姓,开脚店多年却也见识过不少奇人异事,看李延庆这一行人高马大的就知道惹不起。
就算李延庆不给钱,店家也不敢乱吱声。
两贯钱的封口费以及损失补偿费,还是李延庆主动提出的,店家得了大便宜当然是知趣地下了楼。
打发走店家,李延庆看向坐在床沿的李石,问道:“感觉怎样?”
卧房内只剩李延庆与李石二人,黄恤等五名亲卫都奉李延庆之命,在一楼与二楼轮流守夜。
“属下并无大碍,明日可照常出发。”说罢,李石还特意甩了甩胳膊,示意自己全然无恙。
李延庆来到李石身侧,往他背后一看,草草包扎的伤口只是渗出了一条血线,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大碍。
出门在外,金疮药当然要随身携带。
李延庆一行携带的乃是开封城里最好的金疮药,疗效很是显著。
“没大碍就好。”李延庆往李石身旁一坐:“这时候,我可真不敢兵分两路,你还得忍着疼痛明早与我们一道出发。”
李延庆也不是没想过,分两名亲卫送李石回洛阳养伤。
但刺杀者九成九是韩家的韦五,谁也不知道路上有没有韩家的伏兵。
若是贸然分兵,有被韩家各个击破的风险。
“属下明白的。”李石点了点头,接着略带疑惑地问道:“方才那人,应该是韦五吧?”
李延庆笃定道:“就是他,那体型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韦五为何会来刺杀郎君?”李石对此颇为不解。
李延庆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倦意,往后一仰,躺在崭新的被褥上:“想来应该是韩伦识破了我接近他的用意。”
李石转头看向李延庆,问道:“可韩伦不是已经槛车入京了么?”
“这事是我疏忽了。”
李延庆双手伸直,打了个哈欠:“整个洛阳,就韩伦与我有潜在冲突,那就是他识破了我的用意,恼羞成怒后派人报复,我今日见他被捕,以为再无风险,便领着你们急速赶路,疏忽了背后跟着的韦五,进了脚店又睡得很死,缺乏应有的防备,想来,这韦五应该是韩伦被捕前就埋下的暗棋。”
李石又问道:“可韩伦是何时识破郎君的呢?前日出城狩猎时,他还对郎君客客气气的。”
韩伦是何时识破的呢?
李延庆略作思忖,一拍大腿道:“应该就是前天那封信,给了韩伦提示。”
“信?”
李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小会才恍然大悟:“郎君是说韩伦在狩猎时收到的那封信?”
“就是那封信了,看韩伦那遮遮掩掩的样子,那信应该有不少问题。”说着,李延庆脑海里又浮现出前日在孟津县的场景。
当时李延庆正将话题引到韩令坤身上时,韩伦却陡然转移了话题。
李延庆眯起双眼:“这信,八成是韩令坤写给韩伦的,韩令坤虽是一介武夫,但能爬到如今之高位,绝非等闲之辈,他能从我的种种行为中看出破绽,实属正常。”
“郎君此番入京,此人当是最大阻碍。”李石语气有些凝重。
“最大阻碍么?”李延庆轻笑道:“那可说不准,京城里的水深着呢,韩伦案又是这几年来最大的案子,韩家在军中又颇具影响力,涉足其中的官员可能会远超你我想象。”
李石脸上忧虑之色更甚:“那到了开封,还会有今日这种刺杀么?”
“这倒应该不会,韩伦也就敢在洛阳地界放肆了,若是在开封他还敢如此乱来,等待他的只有死路。”说到这里,李延庆脸上杀意骤生:“不过,今日这事我记下了,往后定会叫韩伦血债血偿!”
李延庆身上冒出的浓烈杀意,让李石心中一凛,不由打了个寒战:“郎君...属下仅仅受了点轻伤,这也称不上血债。”
“我知道。”李延庆闭上双眼,再度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