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攀上偃师城的断壁残垣。
脚店二楼的客房内,李延庆很自然地醒来。
洗漱一番,李延庆与李石下到一楼,向跑堂点了些简单的早餐。
李石左顾右盼,见店内并无其他客人,低声问道:“郎君,今日该如何行动?”
“行动?”李延庆笑了笑:“今日不行动,吃完早饭,我们搬家,然后休息。”
两人是前天晚上进的偃师城。
昨日一整天,李延庆与李石都在偃师城内外闲逛。
说是闲逛,其实是打探穆家的信息。
虽然这事情交给乌衣台去干了,但李延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亲自出马。
不过,偃师城实在是太小了。
此时,像偃师这样的小县城,因为缺乏土地等生产资料,居民的结构是十分简单的。
官吏及其家属、从事商业及服务业的从业人员,差不多就构成了偃师县的三千常住居民。
偃师城池不大,能称得上街道的道路仅有五条。
至于茶馆、酒店、脚店之类的人流聚集场所,偃师城里更是一只手就能数完。
李延庆昨日在偃师城逛了一天,在城里唯一的茶馆与酒店里各待了半个时辰,今日就不敢再出门了。
城里有不少韩伦的爪牙,像李延庆这样无所事事,满大街闲逛的生面孔,很容易就招来怀疑。
至于打头阵的五名乌衣卫,一进城就租下了间店铺,开设米铺作为掩护。
而且这五名乌衣卫都是洛阳人,口音与偃师县本地口音相差不大,比较容易伪装。
吃过早餐,李延庆与李石退了房间。
庞元厚在城里租了套独门小院作为据点,李延庆与李石要搬去那与庞元厚汇合。
独门小院位于城北,与穆家仅有二里多路程,方便随时行动。
穆家定居偃师县已有三代人,以诗书传家,并积攒下了丰厚家业。
作为偃师县的大户,穆家光良田就有四百余亩,在城北外二里有一处三进宅邸。
当初穆礼就是在归家的小道上,遭到了有预谋的夜袭。
李延庆、李石二人牵着马来到小院,庞元厚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进到小院,李延庆问庞元厚道:“吕二郎这人,查得怎么样了?”
前日入城时,李延庆忘了吩咐庞元厚调查吕二郎,一直到昨日才想起此事。
“吕二郎这人,在偃师县也算是有几分名气。”庞元厚从马背上卸下行囊,领着李延庆与李石上楼,边走边说道:
“听说,这人从小顽劣,成年后靠着一身气力,些许武艺,在泼皮中树立了威望,成了偃师县的泼皮头头。
之前给十阿父之一的王重霸干过活,后来韩伦拿下了偃师县买扑权,他立刻转投韩伦,偃师县的小生意人,几乎都被他勒索过,都对他恨之入骨。”
话音落下,三人已拾阶而上,来到二楼。
二楼共两间房,李延庆与李石一人一间。
庞元厚抱着行囊将李延庆引至屋内,面带愧色道:“这院子虽破旧,但已是在下目前能租到最合适的,被褥一会就到,还请郎君将就一下。”
“这倒无妨。”李延庆打量了几眼屋内环境。
屋内有些狭小,摆设不过桌椅床,以及一口矮柜,虽老旧昏暗,但还算洁净。
李延庆步入屋内,拉开椅子坐下,转头对庞元厚道:“进来坐。”
庞元厚进屋,将行李以及自己都乖巧地放到床板上。
李延庆双手搭在桌上:“在来偃师的路上,我在千里脚店撞见过这个吕二郎,当时他说要去洛阳办事,他现在可在偃师县?”
庞元厚当即回道:“在,听说是昨日晚上入的城,刚进城就去韩伦开的酒楼里点了一桌酒菜,吃到烂醉才回家。”
李延庆若有所思道:“看样子,这吕二郎去洛阳办事确实为假,追踪那两个信使才是真。”
庞元厚满脸疑惑:“信使?什么信使?”
“是发生在千里脚店里的一件事......”
李延庆尽量详尽地,向庞元厚讲述了自己在千里脚店里的所见所闻,并附上了自己的推测。
庞元厚听罢,思索一番,面色沉重地徐徐说道:
“郎君的猜测恐怕就是事实,如果那吕二郎真要去洛阳办事,绝不可能在昨夜就返回偃师,定是他偷了那两人的信,而且看过信的内容后,决定对他们痛下杀手,半路杀了人后他连夜返回偃师,如此时间才对得上。”
“那两名信使,我怀疑是窦仪派出去的,信的内容,我也能猜个大概。”
李延庆说罢,心中暗自感慨:窦仪果然还是独自行动了,这信八成是他发给京中亲属的......
庞元厚不安地瞥了眼狭小的窗口:“窦仪的留守府内外,都是十阿父的眼线,可他还不自知,郎君找他合作,恐怕有些不妥。”
对韩伦以及十阿父的调查愈是深入,庞元厚就愈是为十阿父的庞大势力而感到恐惧。
自打加入乌衣台,受到了诸多优待,庞元厚已将生死抛诸脑后。
但当真正面临难以战胜的对手时,庞元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