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叫住就为了这点破事?这王爽当真小气,一点亏都不肯吃...韩伦在心中腹诽一句,正打算离开。
柴守礼又叫住了他:“且慢。”
韩伦只得停下脚步。
柴守礼环顾两位同伙:“窦仪今早派了个老仆去偃师县,还从卫全节那要了十个兵士护送,你们可知他是何目的?”
“应该是去搜集某人的罪证吧。”说着,王爽瞥了韩伦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窦仪派人去偃师县,除了去搜集你韩伦的罪证外,还能干什么?
韩伦不吃王爽的挑衅,压根就不去看王爽一眼,对柴守礼道:
“既然是卫全节的手下跟着,那到时候自然就能知道窦仪的目的了。”
昨日听闻窦仪要派人去偃师县,韩伦本来很急,但他于昨日晚间得到了个天大的好消息,现在反倒一点也不急。
窦仪去偃师县搜寻罪证?让他去好了,反正他也只能找到些没所谓的东西。
“嗯,这事情卫全节会给我个交代,而且窦仪只派了个老仆去,想来不是什么要紧事。”柴守礼起身道:“现在,只等李延庆回城了。”
.....
一日赶路,李延庆与李石终于是进到偃师县地界。
正值晌午,太阳高悬,尘土飘扬的官道上行人寥寥。
李延庆停下马,看着道旁界碑石上模糊的“偃师”字样,转头问李石:“天黑之前,能进偃师城么?”
“应该没有问题。”李石擦了把脸上的尘土,翻身下马,轻柔地抚了抚马儿满是汗水的棕色脖颈,担忧地说道:
“坐骑快撑不住了,我看还是先找个地方歇一歇,天气太热,马儿再不歇息喝水,恐怕支撑不到偃师。”
两人已经换过一次坐骑,先前两匹劣马早就倒在了路途上。
李延庆闻言,顿觉腹内空荡得难受,点了点头:“嗯,是该歇息一下,找家店解决下中饭。”
道旁不远,正好有一家挂着“酒”字旗的千里脚店。
两人将马匹交给迎出来的跑堂,嘱咐他好生照料马匹,便挑开门帘进到店内。
脚店不大,坐北朝南,店内仅有五张方桌。
店家是个矮胖的中年男子,包着褐色头巾,颌下胡子拉碴,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招呼李延庆与李石入座。
店里生意似乎不大好,李延庆与李石是唯二的客人。
李延庆看了一圈,选了东边靠窗的小桌,点了一素两荤,以及一壶劣质淡酒。
这等级别的酒菜,比较符合李延庆与李石目前的平民身份。
很快,酒菜接连上桌。
李石先吃了几口,李延庆才拿起筷子开始用餐。
吃了没多久,店外忽然传来马匹的阵阵嘶鸣。
李石瞥了眼店门口,低声道:“听这声音,这两匹马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哦?”李延庆停下了筷子:“你是说,这马的主人也如我们一般,急着赶路,累着了马?”
“不出意外,应是如此,等他们进来就晓得了。”李石继续低头吃饭,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店门口。
不一会儿,两名身着青衣的男子风尘仆仆进到店中。
当先的年轻男子腰间别着柄手刀,刀柄缠着发黑的红色布条,一看就是用了许久的老刀。
紧随其后的男子年纪较大,腰间并无兵器,眼皮下垂,双目凹陷,显得没精打采。
趁着两名青衣男子向店家点菜之际,李石压低声调道:
“腰间别刀的这个,步履稳健,气力应该不错,是把好手,而且听口音,不是本地人,更像是河北人。”
李石就是河北出身,参军多年,辗转多地,对河北各地的口音都有所了解,一下就听出这两人并非洛阳本地人。
李延庆不由多观察了年轻男子几眼。
这人双眉一直紧皱,向店家点菜时语气也甚是急迫,骑的马又气喘吁吁,他到底为何而急?
而且这人还是个外地人,腰间又别着把用了许久的手刀,实在有些可疑。
跟在他身后的中年男子,倒是一直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李延庆的暗中观察,一直到这两人落座在李延庆身后靠北的方桌,才不得不中止。
两名新客人刚落座,其中的年轻男子就绷不住了,带着丝丝哭腔细声碎语起来。
“信丢了,...也丢了......”
“怎么办?会不会被阿郎问责......”
“我还是头一次......,谁成想却......”
“五叔,你给我出个主意可好?”
说话的主要是那个年轻人,声音特别细,李延庆只是隐约听到了一部分。
李延庆心中很快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看起来,这年轻人是丢了封很重要的信,以及些别的东西,而且还是头一次替主人办事,所以才这般着急......
未多时,李延庆与李石将桌上饭菜席卷一空,正酌着小酒之际,店外又传来了一阵马鸣声。
这伙人不少...李延庆与李石一听马鸣,顿时警觉起来。
人未至,声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