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庆哥儿他不一样。”李重进摇着头解释:
“他虽然才十六岁不到,但老成持重远超旁人,行事风格感觉像是在官场中沉浸了数年的老手。”
“这只是你的错觉。”李重赞当即驳斥:“他是你儿子,你当然是往好了看,但乌衣台可是关系到我们整个李家的存亡,庆哥儿为人如何,我这个做叔父的难道不清楚吗?”
李重进的几个儿子才学如何,李重赞自觉是了然于胸。
在李重赞看来,李延庆无非就是个读过点书的毛头小子,才十六岁不到,欠缺经验不说,为人还比较木讷,绝对没有管理乌衣台的才能。
“你等着,我给你拿点东西来,你好好瞧瞧。”李重进知道光说是无法说服弟弟的,打算去将自己与三儿子的通信拿来让弟弟看看。
“你去拿,我等着。”但李重赞心里却念叨着:无论二哥接下来怎么劝说,都必须让李延庆交出乌衣台,他不可能担当得起乌衣台这等重任。
片刻之后,李重进拿着一沓信件步入会客厅,递给弟弟:“这些都是庆哥儿亲笔所写,一会我再给你好好讲讲庆哥儿办成的几件大事。”
李重赞随手拿起一封,第一眼不以为然。
第二眼稍感惊讶。
等看到第三眼时,李重赞的嘴巴已经能塞下两个鸭蛋。
“这真是庆哥儿亲笔所写?”李重赞不敢置信。
“当然。”李重进骄傲地挺直脊背,儿子优秀,做爹的自然与有荣焉。
“你生出来的儿子,竟能写出如此工整的小楷?文章还能如此通达老练?我记得庆哥儿读书才七年不到吧?”李重赞偏过头盯着李重进,这黑胖子脸上的笑容竟然有些刺眼。
李重赞虽然只有一个独子,但在他看来,自己心爱的独子在才学上能稳压二哥家的五个儿子。
至于老大李重兴,到现在都没能折腾出个儿子来,往后兴许还要从李重进这过继一个,李重赞都不屑于和他比了。
所以,李重赞一直以来都自以为站在李家鄙视链的顶端。
但如今随着李延庆崭露头角,这条鄙视链似乎不适用了。
李重赞的心理优越感也随之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我怎么就生不出这么优秀的儿子来?李重赞心里嘀咕着:我和二哥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我娶的妻子无论是出身还是外貌,都比二哥的发妻更好,怎么到了下一辈,这差距就这么大了呢?
李重进双手叉腰:“庆哥儿当然是我的儿子,怎么,我就不能生个天才出来?”
“少骗人了。”李重赞一边看信,一边问道:“老实说来,你给庆哥儿请了哪位名师?”
在李重赞看来,二哥必然是给庆哥儿找了名师辅导,兴许还不止一个,并且都是进士那个级别的。
不然这才短短一年的时间,为何庆哥儿能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解释不通啊!
如果那些名师真有本事,李重赞说什么也得让自己的爱子拜入他们的门下。
“庆哥儿的老师一直都是吴观。”李重进实话实说。
“吴观?”李重赞瞪了眼二哥:“就那个三次科举都不中的老举人?你以为我会信?”
李重进咧嘴笑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告诉你,庆哥儿这几个月着实办成了几桩大事,所以我才敢放手让他执掌乌衣台。”
“什么大事,你快说来。”李重赞一开始还满不在乎,如今心中却如猫挠似的。
李重进气定神闲地抿了口小酒,悠悠道来:“这还得从竹奉璘一案讲起......”
足足讲了半个时辰,喝了三碗酒润嗓,李重进才将自家三哥儿这几个月的辉煌成就给李重赞介绍清楚。
“这些都是庆哥儿的功劳么...”李重赞心里早就没有了波澜,震撼太多,都麻木了。
“是啊,这些都是庆哥儿的功劳,竹奉璘一案、打压魏仁浦权势、从无到有建立乌衣台、进京后铲除董三牙和牛八一伙,从南逃的苗三手中夺回两万贯,最近又查出了冯吉的鬼祟行径...太多太多了,这才四个月不到的时间,庆哥儿已经办成了这么多桩大事。”
聊起这些过往,李重进也很是感慨,自己的这个三儿子,成长得实在太快,快到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有时李重进都会起疑:这庆哥儿真的是自己的儿子么?
但最近两个月,李重进已经不再起疑,他早已习惯拥有这么一位优秀的儿子。
“你之前的信里可是一个字都没提过。”李重赞木然地喝了口酒。
李重进哈哈大笑:“这不是想着趁你回京,给你个惊喜吗?”
“这个惊喜有些太大了......”李重赞只觉有些头晕目眩,忍不住拍了拍脸颊。
老三那点小心思,做哥哥的李重进心里是门儿清,劝慰道:“庆哥儿再优秀,那也是你的侄子,是我们李家的后辈,他出类拔萃,那就是我李家之福。”
李重赞心里依旧有些疙瘩,但他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仔细想了想,终究还是想通了。
“是我小觑庆哥儿了。”李重赞起身拱手,语气真诚。
李重进提起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