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这是李府刚才派人送来的请帖,说是要请你也去李府赴宴。”安守忠手持一份请帖,恭恭敬敬地呈给母亲曹氏。
安守忠虽然不是曹氏亲生,但安守忠一生下来,就被安审琦抱到了曹氏的怀里,并由曹氏抚养长大。
在法统上,安守忠就是曹氏的儿子,也是安家的嫡子。
这种小妾生的儿子抱给正妻抚养,并立为嫡子的情况,在此时的高级武将家庭是相当常见且普遍的。
毕竟,武将们在年轻时忙于建功立业,常年待在军旅之中,与妻子相隔两地,有时没有条件生育后代。
待到武将们立下了足够的功勋,外放为地方长官,生活总算安定下来后,他们妻子大多已过了最佳的生育年龄,于是便只能让小妾代为生育了。
安守忠在家中面对他的生母时,都不能称呼阿娘,而只能称呼小娘,因为那位小妾在法统上已经不再是安守忠的母亲。
这种做法虽有悖于人伦,但却能最大限度地维持家族的稳定,特别是高官权贵家族的稳定。
而正妻们在抚养小妾所生的儿子时,一般也都会尽心尽力地培养。
毕竟在法统上,这儿子就是她们的亲生儿子,也是她们下半辈子的依靠。
安家主母曹氏年方五十有五,身披大红色的对襟褙子,略显富态,靠坐在一张软椅上,伸手接过安守忠呈上的请帖。
“这字迹...有些潦草啊。”曹氏打开请帖,帖上字迹鸦飞鹊乱,只看一眼,曹氏的双眉就紧蹙起来。
“这是李重进亲笔所书,请帖最后还有他的落款。”安守忠靠近过来:“阿娘难道不觉得,这字迹与阿爹的很是相像吗?”
曹氏闻言,定睛一看,掩嘴笑道:“你别说,还真有六七分相似。”
请帖上只有寥寥数语,片刻之后,曹氏看完请帖,并将请帖交还给安守忠:“那你说说,这宴席我是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要去。”安守忠毫不犹豫地回道:“李重进乃是禁军之中第一人,诚心邀请我与阿娘赴宴,我们当然是要去了。”
即便如此,曹氏心中仍有些许迟疑,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不能轻易地抛头露面。
曹氏此行来开封,是因为新年朝拜少不了她。
新年朝拜分为两个环节,其一是官员入宫拜见郭荣并,其二,则是高官们的妻子入后宫参拜皇后。
拜见郭荣的任务,安审琦让儿子安守忠代办,而入宫参拜皇后的责任却不能再委托他人,自然只能由曹氏亲自入宫。
所以,曹氏虽然年岁已高,又是个妇道人家,却也必须亲自来开封一趟。
思来想去,曹氏想到了一个可能:“莫不成,这李重进是想与我们安家结为亲家,所以才邀我去赴宴吗?”
安守忠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我于昨日的宴席上向众衙内透露过,我和小妹都还未成亲。”
“可是念儿今年才十三岁,现在就谈婚论嫁,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曹氏面露担忧。
安清念虽然不是曹氏亲生的,但也由她一手带大,两人间的感情胜似亲生。
再加之安清念生得活泼可爱,聪慧伶俐,曹氏喜爱安清念甚至还多过儿子安守忠。
安守忠毫不迟疑地说道:“小妹虽然才十三岁,但很快就要及笄了,先订下婚事也未尝不可。
李家若有适婚的女儿,就由我代表安家与李家结姻,若是李家并无女儿,却有适婚的儿子,那就由小妹去。
当然李重进必须得有此意才行,此次赴宴,我们正好就去打探打探李重进的意思。”
安守忠虽然也很喜欢这个妹妹,但在婚姻大事上,安守忠却不可能让小妹来做主。
既然父亲安审琦不在开封,那么长兄如父,安守忠这个做哥哥的,就可以决定妹妹的婚事。
见母亲仍有迟疑,安守忠面容转而有些严肃:“小妹既然是安家的人,必须要为安家的未来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
李重进目前虽然尚未封王,但在京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官了,又是皇亲国戚,嫁入李家未尝不可。”
早在襄阳时,安守忠便与父亲安审琦初步探讨过安家兄妹两人的婚事。
安审琦官至使相,又是一字亲王,安家在周朝算得上是最最前列的家族。
京中的豪门里,家中至少得有节度使级别的官员,才有资格入安家的眼。
这样一来,能与安家联姻的家族已是寥寥无几。
毕竟整个大周朝的节度使,也不过三四十人。
其中又有部分节度使驻地十分偏僻,数年都难得回京一趟,安家自然不会考虑他们。
同时,节度使的地位与年龄也是十分重要的因素,如刘词王景这般年岁甚高,即将告老还乡的节度使,当然也不在安家的考虑范围内。
似定难节度使、朔方节度使、河西节度使等独立于周朝之外的节度使,安家想都是没有想过的。
而以天雄军节度使符彦卿为代表的符家,地位虽然与安家相当,甚至还高于安家不少。
但因为符家的地位实在特殊,符家两女都嫁给了郭荣,与符家结姻恐会引来郭荣的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