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抬起头想了想,说道:“尚不知晓王枢相的想法,听私吏所言,他今日貌似不在枢密院中。”
李延庆稍稍放松:“不是王枢相的意思就好,若是王枢相也有此意,那事情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王朴是郭荣的亲信近臣,他的一举一动实则代表郭荣的意志。
吴氏闻言,又想起了一事:“我刚才过于急切,忘了说明白,这三人的调动还只是魏仁浦个人的意思,尚未送往政事堂中签发。”
“那就更好了。”李延庆面露微笑,既没有得到王朴的认可,也没有送往政事堂签发,那就只是魏仁浦在口嗨罢了,没有任何卵用。
李延庆说道:“如此看来,魏仁浦也只是在自娱自乐罢了,我们尚无需为此事担忧,只需静观明日枢密院中的动静即可。”
吴氏顿觉安心不少,转瞬却感慨道:“不过,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罢了。”
李吴两家目前在京中的最高官员,竟是她的丈夫,正八品的李延顺,一个替郭荣站岗的殿直,对于朝局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力,更别提干涉枢密院的决议了。
“无权便是如此。”李延庆心中酸涩,无权在身,那就只能在旁吃瓜,干看着。
这就是规则,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自己目前,只能想办法扩大乌衣台的实力,同时在国子监内读好书,朝堂的舞台离自己还有些遥远。
一时间,李延庆脑海中思绪万千。
沉默片刻,李延庆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嫂嫂就先回去吧,我会立刻写信,将今日之事悉数告诉家父,也请嫂嫂派人通知令尊。”
这也是李延庆委婉的提醒,吴氏是李延庆大哥的妻子,两人不宜同处一屋之中太久。
“三郎所言极是。”吴氏赶忙起身,拍了拍发皱的红裙,走至门口,又转过头:“若是朝中有变动,我以后会遣人来通知你的,往后你的日常所行,我也会派人问询李石。”
吴氏的言下之意,就是她以后基本不会再来李延庆的院中,今日实在是太过焦急,所以才在客厅之中等了半个时辰。
自吴氏离开后,李延庆又坐在太师椅上思索了半刻钟,把未来一周急需要做的事情,在心中做了个细致的规划。
再过一周,国子监就要开学了,届时他的空闲时间将会大大减少,虽然明法科不难,但也说不上容易,若是不用心读书,那八成也是通不过的。
这一周里,李延庆要初步将乌衣台的触手,伸入几处重要的官员宅邸中,其中最要紧的就是赵匡胤家和魏仁浦家。
李延庆的计划,是收买这两家的仆役和侍女来达成目的。
同时,李延庆的长远计划,是逐步掌控开封城中的牙侩业务,也就是人口中介业务,此时官员富豪家中雇佣仆役和侍女,一般都是通过牙人之手。
通过牙侩业务,就能将乌衣台的耳目,悄然散播到开封城的各个高级官员家中。
如此,李延庆即便不能列席朝堂,也能探知朝堂中的一切重要信息,以及许多难以得知的隐秘情报。
......
“什么?”王朴盯着眼前的亲信私吏:“魏仁浦要调动军巡使和军训判官?”
“是的,魏枢相预计要调动一名军巡使,以及两名军训判官。”在王朴锐利目光的注视下,私吏抹了抹额头上冒出的两滴冷汗。
这名私吏是王朴安插在枢密院内的亲信,在得知魏仁浦的举动后,立刻就来向王朴报告。
王朴虽然是副枢密使,但如今还兼着知开封府的差使。
开封府内虽有两名判官、两名推官,以及若干录事、司法参军帮着王朴处理日常政务。
但开封府毕竟管辖着城内四十余万军民,王朴每日总要来开封府视察一番才会放心。
故而王朴并不能时刻都待在枢密院中,需要亲信私吏替他传递紧要消息。
魏仁浦正是趁着两名副使皆不在枢密院内之时,擅自调动军巡院的三名主官。
当然,魏仁浦的决议并不会马上生效。
若是王朴赶回枢密院阻止,这三份调令自然不会生效,同时政事堂的三位宰相对于这些调令也有否决权。
王朴闻言,剑眉微锁,头顶的清正廉明匾额闪烁着点点光泽。
“老夫知道了,你先回枢密院,一有动静立刻赶来通知。”
亲信连忙拱手告退。
魏仁浦的那点心思,王朴一听私吏通报,就能猜出来,无非就是要削弱李重进在侍卫亲军司内的影响力。
王朴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李重进都去宋州赴任了,侍卫亲军司内自然就不应该再有李重进的人。
在古代,一支军队要有足够的战斗力,必须要做到将兵相知,也就是要让主将和下层武官们利益相通。
对于侍卫亲军司以及殿前司的几位主将,将亲信安插进军中之事,郭荣一向是默许的。
在军队中历练了几年的郭荣很清楚,要维持禁军的战斗力,就只能允许武将们在军队内广安亲信。
这虽是郭荣极为忌惮之事,但却是无可奈何的,他前些天刚刚授意过王朴,要逐渐清除侍卫亲军内李重进的亲信,以方便新主官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