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通一向很宝贝自己的儿子,他一听儿子有了新想法,连忙问道:“珪儿又有什么好法子了,快给阿爹说道说道。”
“阿爹不是想争那皇位吗?孩儿以为,欲夺皇位兵变为上。”
这一刻韩家的地位仿佛发生了倒转,韩珪才是韩家的主事人,韩通只是个干活的执行者。
“能兵变当然是兵变最好,可阿爹现在拿什么兵变?”韩通挠了挠粗厚的脸皮。
“很简单,让朝廷出兵,阿爹当领兵的主将,而后在半道上策动将士兵变即可。”韩珪的口吻很是轻巧,仿佛聊的不是兵变,而是去酒楼点菜吃饭。
韩通苦着脸说道:“珪儿啊,你说得倒是轻巧,可我从未单独领军作战过,现在朝廷将赵匡胤、李重进以及张永德这三个厮全调到了开封边上,不就是为了预防战事吗?这真有领军的机会哪能轮到我头上?”
要说韩通虽然是个粗人,但他多少也有细的地方,现在的局势他还是能看明白的。
韩珪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阿爹,你只明白其一,不明白其二,朝廷将这三人调回开封左近,的确是为了预防突发战事,可阿爹有没有想过,为何朝廷只是将他们调到节镇,而不是直接调回开封?如果他们就在开封,那发生战事时随时都可出征,哪像现在,朝廷还得派人去节镇征召,他们才能入京领兵。”
韩通想了想,回道:“朝廷这是在防着他们。”
韩珪点头以示肯定:“正是如此,先帝宾天后,这几个在禁军中根基深厚的武将就没人压得住了,可朝廷又需要他们领兵,所以才有了这么个折中的法子。”
“可朝廷要用兵不还是得征召他们吗?这与我要兵变有什么关系?这主将的位置怎么看都落不到我头上啊?”韩通有些急了。
“那就反其道而行之,就让朝廷征召他们,也让他们领兵出征。”韩珪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韩通没绕过来,人晕了:“可你不是说要兵变才能夺得皇位吗?要是让他们领兵了,我还如何兵变夺权?”
白白胖胖的韩珪贼贼一笑:“阿爹,兵变的确是夺权的最佳选择,但不是只有领兵者才能兵变,守城者一样也能兵变。”
“啊?这是什么意思?”韩通彻底晕了。
“这说来有些复杂,阿爹且听我仔细分析。”韩珪咳了两声,将腹中计划娓娓道来:
“连阿爹这样的忠厚长者都欲图兵变,那李重进、赵匡胤这些狼子野心之辈岂能屈居郭宗训这娃娃之下?他们必然也在谋划着夺权篡位,这也是朝廷,或者说范质防着他们的地方。
如今京中并无能征善战之将,朝廷若面临战事就势必要征召经验丰富的武将入京领兵,这正是范质将此三者调至开封左近的原因。
战事若起,这三者之一领兵出城,肯定会在半道上策动兵变,而后杀回开封,洞察如范质必能预见到这一点,即便外有强敌入侵,他也一定会留下足够的兵马守卫开封。
阿爹要争取的,并非这领兵之位,而是这守城之位,他们若是兵变,阿爹就可趁乱拿下开封并执掌朝廷,待到平息这帮狼子野心者的兵变,这天下不就是阿爹的囊中之物吗?”
常言道,英雄所见略同。
韩珪与李延庆一样,都看到了发生兵变时守城者所能得到的机会。
他让父亲韩通争取的,也正是这个守开封城的位置。
现在天下人人都想着兵变,那为何不选择暂时站在周朝一边?
只要作为开封的守护者平息兵变,就可趁势摄政朝堂,而后名正言顺地行禅让之举。
怎么想,这风险都比直接兵变更小。
经过儿子一通浅显的解释,韩通总算是搞明白了儿子的全盘计划。
韩通一张老脸顿时笑开了花:“珪儿啊,你这主意当真妙极,嘿,我怎就想不到呢。”
“阿爹不是想不到,而是常日公务繁忙,心思没用到这方面上罢了,孩儿闲人一个,多得是胡思乱想的闲暇时间。”韩珪不但智商高,情商也很高,这回答令韩通那叫一个身心舒畅。
飘忽了一阵,韩通的意识总算是回归身躯,他稍稍收敛笑容:“现在良策是有了,该如何实施?”
韩珪十指交叉,轻轻放于桌上:“说实话,我们韩家底蕴太差,现在能做的事不多,贸然行动反而容易惹恼范质等重臣,目前而言,阿爹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足够了,我们只能静观其变,等待他人出招,而后见招拆招。”
“做好自己?这是什么意思。”这又涉及到了韩通的知识盲区。
“很简单,阿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并且不多事就行了。”
不多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真有些难度。
......
时间很快到了六月,开封城已是盛夏时节。
李延庆挑了个休沐日,带着半车子古籍登门拜访王溥。
在印刷术刚刚应用于实际的时代,手抄古籍那可是珍惜品。
若是家里能有个千册藏书,对外就能号称是书香门第、藏书之家。
这半车古籍是李重进与安审琦在驻地刨地三尺刨出来的,而李延庆一出手就会全赠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