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阎王快步出了阁门,眼见着赵薷就在不远处,只需叫一声便可将人叫住。旬遂却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拉出了元青,默了一阵子。
“兄长,你拉我做什么?”被元青拉出,又见他半晌不说话。眼看着小夫人便要走远了,他自然是着急。
元青还在想着什么,眼睛视向前往,是没有视线交集的。
楚楚这个名字,在他还是刚及冠的时候,侯爷还不满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了记忆被唤起,他得回想一阵子。
小夫人是姓赵对,那便没错了。可小夫人那样的家底,被接回去的时候,虽还是伤重没有醒过来,但也不至于之后沦落到进了柳巷之地求生啊这一切当中,到底是出了怎样的生死之事呢。
难道江湖人江湖事,便是这样没有预料的吗
旬遂自知心内激荡,元青却不知,掂量了片刻,便问道:“兄长可是觉得,这位小夫人有阻侯爷往后的行事?那咱们是不是需得替侯爷清理了她?”
看侯爷的样子,委实是急得不行。这于一个注定一生要在山歙郡过活的王侯来说,摆明了就是大忌。他们做属下的,得帮主子分忧啊。
谁知旬遂一瞬便起了怒意,低声道:“你不可有这样的念头!”
“兄长、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那里都已说过了,小夫人的性命得让侯爷自己做主,旁人都不得去做什么僭越之事。且,凭为兄所知侯爷与小夫人,是有前事之缘的。今夜周姑娘便到了,侯爷的伤便有人看顾了。你万万不可再动这样的心思,知道没有?”
“啊,好我听兄长的。”元青虽不明白,但也听从了,“那现下,小夫人还要不要去拦?”
再不拦下来,怕是要到汉云阁了。到时候,怕是门都不会给开。
“今日便不拦了。我有事想要向侯爷求证。劳烦贤弟护着小夫人回阁,再守上一刻钟,若小夫人出了门,再回来报。”过了一刻钟,今夜也就不会出门了。
“那好。我这便跟过去,兄长安心。”
“好。”
山歙郡,为何以山为名。是因有天然之屏障,以山做天险之构,以峡谷为守郡之利器。十几年前的山歙郡,曾受重创。天险之象被外族以一一断破。
也便是那时起,以山歙郡为倚的西南角门户大开,自此盗匪猖獗,外族频频来之,将此地与内处郡县的财物席卷一空。更有甚者,一夜之间,屠杀满镇子居民,堆尸如山以为笑谈。
晏家本与山歙郡无缘,后来因果难逃,也便安生在此。
朝廷予的王侯之位,是世袭之赏,每年也有不少赏赐下来。
可于晏氏侯府而言,并非好物好事江湖世家,哪里是能贪图这些的。
旬遂转头回去,没料想,竟见自家的主子面色灰败,颓然而坐的失落模样。
宴夏听到他的脚步声,急切的抬头张望他身后,等确定了没有人会再进来,才是又泄了力气,垂首下来,“她不愿意回来吗”
她好似千万的情绪堵在喉上,压抑至极。
旬遂顿了顿话头,随后也垂首报道:“回侯爷,属下放小夫人回去了。并非她不愿意同属下回来,是属下没有拦她。”
宴夏很快问:“为何不拦?”
这两人做事一前一后总是互补的,应当不会做太过的蠢事。
旬遂想要说的话,在心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这才敢说,“属下是觉得,小夫人太过劳累了,回去歇歇也好。您伤的这段时间,小夫人碰巧眼见,从而卷入其中是属下们的失职。但这几日,属下也请示过老夫人,老夫人意思也是要将小夫人留在瀚海阁,等您请来之后再做处置。”
腰侧的伤处还是刺痛,宴夏眼中疲惫的很,抬眼看他也不似以往般有光彩,只是疑问:“所以说,她确实一直都守着我。且她实际并不知任何东西,是么?”
是自己刚才的态度恶劣的过分了。怕是已经伤了楚楚的心罢
问出口,她其实已有计较,根本不需其他回答。
又是一阵寂静。
宴夏道:“祖母呢,她可还好?”
“并不太好老夫人听闻了您受伤的消息,心疾便犯了,是以一直都没能来瀚海阁看您。”
“祖母她”也被自己一并连累了。
此番的行动简直是一败涂地,她也应该认清楚,自己不是父亲,根本做不到什么运筹帷幄。她只是个无用的人罢了
即便为了东夏境内,山歙郡内百姓,伪装做男子之身那么多年,狐假虎威存在了那么多年,终归还是辜负了期待。
宴夏痛心疾首,垂首掩面泪流不止。眼泪是温热的,从指缝里滚下来几滴,“本侯、本侯并非将才,这次的固守败了,失了父亲与母亲昔日抢回来七里亭之地,全是本侯之错”
旬遂跪下去,急切的否认,“非也,不是侯爷所说的那样!侯爷不曾做错什么”
“属下受命于老侯爷,侯爷自小到大是如何长成的,属下都知道。包括今夜您说的那位楚楚,也就是小夫人,属下也知晓。”
宴夏身子哭的颤抖,旬遂眼瞧着,便也心痛如绞。
他的话,侯爷不知道能听见几分,她也许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