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鸡汤往外一推:“去,给母亲送回去,换我要吃的血燕来。”
“小姐,外面梅儿求见您。”干玉轻声道。
“带她上来。”自梅儿养好了伤之后,就被贬到了院子里,做了个粗使丫头。
梅儿跪在地上,早已不复之前的高傲。她整日待在院子里风吹日晒,还要被人奚落着,从前站的多高跌的就会有多惨,捧高踩低是人人都懂的理儿。况且,之前梅儿凭着薛卿儿的喜爱没少作威作福,旁的下人见她失了宠,更是脏活累活都给了她。原本白嫩嫩的手没过两日就已经粗糙无比,皮肤暗黄,衣裙也是粗使丫头的麻布罗钗,整个人都变了模样。
薛卿儿低头看着梅儿,就像曾经梅儿站在薛姣素身边那样看着自己一般。
曾经她待梅儿同亲姐妹一般,哪怕做了皇后也都敬她几分,新奇的好的东西都想着她,连邻国进贡的少而珍贵的暹罗布都留给她……只因为,梅儿是从府里跟过去的丫头,本来是可以做个通房或妾室的,萧至兆做了皇帝,梅儿自然也能在宫里占个位置,总比丫头的身份强,至少能早点脱离奴籍。
薛卿儿曾经也提过几次,都被梅儿拒绝了,梅儿说只想安心的陪着自己,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觉得梅儿是真心待自己好的。
后来,薛卿儿才知道梅儿是个顶聪明的,对于登基之后的萧至兆而言,没有用的妃嫔都死于非命,倘若当时梅儿也一头扎进来,恐怕也会死在绿瓦红墙之内。薛卿儿自嘲一笑,她倒是看的透彻,还寻了个好主子。
梅儿有些颤抖,屋里冰冷的凉气打到她身上,青石的地砖跪的她膝盖生疼,却也是一动不动的跪着。她现在摸不清薛卿儿的脾性,只是觉得她像换了个人一样,就像是皮子还是那个皮子,只是里子变了一样。尤其是上一次醒来她那个眼神,至今她都记得,淬了毒一般,像是一个野兽看见了猎物一样。
梅儿张了张嘴,早就想好的那些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干玉、戈画,你们先下去吧。”
屋内只剩下薛卿儿和梅儿两个人,梅儿更加害怕了,总觉得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薛卿儿看着这眼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那旧日发生的种种,又全都血淋淋的摆在了面前,伤**生生的被扒开,又撒了把盐,痛不欲生!
她低头摆弄着自己白嫩的手指:“你可有一个青梅竹马?”
梅儿是被爹娘卖进薛府的,自小打骂她,也是为了她弟弟上学堂,才卖了她去,也正是因为如此,梅儿对她爹娘没有半分感情。唯独能牵绊她感情的是一个邻家哥哥,与她青梅竹马,日日一起玩耍,久而久之便暗生情愫,也私下互许了终身。她每月的月奉都托了熟人带给了她的情郎,等攒够了银子,就求主子恩典给自己赎身然后两人就能成亲了。
梅儿震惊的抬起头,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李郎的。
梅儿知道在府里生活不比外面,不能让别人抓住她的软肋,她的情郎就是她的软肋,她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这份感情,从未敢向旁人透露半分,就连那帮忙送银钱的也以为那只是自己的哥哥。
薛卿儿淡淡的看着她,上一世梅儿到了年岁,薛卿儿给她脱了奴籍,想将梅儿许配给一个宫中侍卫,她这才把这事告诉了薛卿儿。后来,薛卿儿自然是把梅儿许配给了她的情郎李林,还赏了她们很多东西,两人也算是过上了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只是不知道后来她攀附上薛姣素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你想他死吗?”
梅儿震惊,一脸惊恐的看着薛卿儿,身影颤抖的向她跪爬了过去,双手抓住薛卿儿的衣裙。
“求你,大小姐,奴婢求求你了,不要伤害李郎,奴婢求求你了!”
薛卿儿勾起手指,托起了梅儿的脸:“梅儿,原来你还有真情。”说罢,用手中的细绢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
梅儿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那柔软的细绢扫过她的脸颊,却让她不自觉的颤抖,薛卿儿那双眼睛过于冷漠。
梅儿‘咚咚’的开始磕头,:“奴婢知道对不起大小姐,从今以后,梅儿愿意为大小姐当牛做马,只求大小姐放过李郎。”
薛卿儿冷笑了一下,嫌弃般的扔了手中的细绢:“不用你当牛做马,只让你回到孟氏身边,准确的说是薛姣素身边。”她微微抬头,“我知道你主意多,会让薛姣素信你的,我等着你的好消息,顺便说一句要想留在薛姣素身边,你得先让孟氏信你。”
薛卿儿抿了口茶水:“你的情郎模样倒是个标致的,后颈上那块胎记也是明显。”
“是,大小姐,梅儿遵命。”梅儿本来还带着几分侥幸,可是没想到薛卿儿是真的知道李郎,她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听薛卿儿的话,竭尽可能的回到溢香院。
薛卿儿并没有去找过什么李林,只是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带着几分试探,说对了而已,只能说自己的脑子还一如既往的好用。
月明星稀,夏夜微风习习,吹的人也是十分舒爽。薛府各个院子都熄了灯,只剩下了几盏夜灯,朦朦胧胧的照着外面,一切都是夜晚睡眠前的祥和宁静。
在这样安静的夜中,一抹素色人影穿梭其中,缥缈而来又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