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细细瞧了瞧薛卿儿,那一双眼睛真诚而坦然,仿佛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孟氏也就放下了心,看来得好好管管府里的人了,定是她们说了什么被听了去,想到这她看向了一旁的干玉和戈画。孟氏松了一口气,反正薛卿儿在自己手底下,横竖也不能怎么样。想到这,孟氏不禁失笑,自己竟然会觉得一个小丫头片子,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母亲,今儿您正好也在,您看看我做的究竟是对是错。”
薛卿儿声音涔然,竟无故让孟氏后背生了一层薄汗。
她探究的看过去,只见薛卿儿目光平视,那双瞳孔黑的浓密,像什么都能看透一般。薛卿儿长得酷似故去的柳佳,虽然此时还未张开,却也展露头角都是那种明媚张扬的美,只是柳佳看着就是个平和的人,薛卿儿却是不大一样的,平日里被她娇惯的凌厉而骄纵,现下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原因,又多了几分阴翳的神色。
孟氏抚着额头,现在瞧着薛卿儿越发像是归来复仇的柳佳,她正了正神色,本来也想在这再观察一下薛卿儿,转身便在一边坐了下来。
薛卿儿紧了紧衣衫,唇色还是发白,与干玉戈画二人耳语了几句,就被干玉搀扶回来坐在了孟氏旁边的椅子上。她所住的青梅阁,大堂与进屋的正门相对,四进制的大门一开,便可看见院子里的全部景色。
干玉戈画忙忙碌碌,梅儿跪在一边,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若是平日里她是不怕的,可她总觉得这大小姐一觉醒来,有哪里不对劲,现下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这次恐怕……她仰头看向夫人,正好与她目光相对,孟氏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梅儿这才放下几分心来。
戈画去拽一边瘫坐的梅儿,梅儿本就身子瘫软,戈画这一拽她更是踉跄了一下,戈画本就自小练武手劲大,不由分说的,就把她按在了门口的长凳上。
干玉取出一条长绳,结结实实的把她绑在了凳子上,戈画取出平日里惩戒下人的荆条,说来可笑这荆条还是孟氏给她的。那荆条除了手把处,其余地方上都有着细而小的芒刺,刺入皮肤又痒又疼,用的力气小的话,叫人生生看不出任何伤痕来,但只有受这打的人才能知道其中滋味。这荆条到了薛卿儿手里后,也是用不到的,找到的时候都积了厚厚的灰尘。
荆条一条子打下去就渗出了血腥子,梅儿在青梅阁养的身娇肉贵,自然是挨不住的,当即凄厉的叫喊起来。
孟氏当下脸就白了,她能从妾室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身世自然是不必说的,但她手底下也不可能是干净的,虽然薛城没有别的妾室,但是想爬床的丫头她可收拾了不少,但若说是亲眼看见,这可还真是头一遭。天气本来就热,发热的空气里荡着腻腻的血腥味,直叫她反胃。
薛卿儿横扫了一眼孟氏:“知道母亲心慈,断不会这般惩戒一个婢子的,可是这也就是在我院子里,若是祖母知道可就不得了了。”
老夫人薛王氏家族盛大,虽是嫡女却也见惯了妾室的一些手段,她自然是极重规矩的。若是被她知道,恐怕惩戒的就不只是梅儿一个人了,毕竟梅儿是孟氏调配过来的人。
孟氏一抬眼皮,却看见梅儿已经闭合了双眼,晕了过去,背上腿上的衣裙看着乱糟糟的,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是血是肉,还顺着凳子流了一地,且还蜿蜒着向前流动。
她登时站了起来:“卿儿,母亲突然想起来那院子里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说罢也不等薛卿儿回答,站起身来就向外走去。
待走到梅儿身边时,薛卿儿生生叫住了她。
“母亲,天气燥热,我这院子里连个解暑的都没有,让母亲受苦了。”声音轻柔,可飘到孟氏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京中仅有两个冰窖,一个专供皇宫里的贵人使用,另外一个就是供高宅大户使用,只是那冰块价格可不是一般的贵,是寻常百姓想都不敢想的。薛家虽然是大户,但是孟氏总想在中馈里扣出一些银子,她自己那老夫人那都是有冰块的,独独漏了薛卿儿这里。
“是母亲忘记了,今儿个就让人给你送过来。”孟氏脸色苍白,却还是扯出了一个笑容。虽感觉薛卿儿这话里话外有些个问题,但估计也是落水受了惊吓,还伤了脸这才性格大变,估摸着她落水时,梅儿没拉住她这才恨上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有家丁抬了冰块过来,屋内四角都放了青铜鹿,一时间屋里也是一片冰爽清凉。
干玉和戈画在一边守着薛卿儿,她正趴在桌子上看书。
干玉也有些纳闷,自家小姐在老夫人的庇护下,确实也不缺什么东西,只是独独这读书却是没有的,老夫人一直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薛卿儿学的也不过是些个启蒙的东西。她和戈画也是跟着小姐一起学的,只是小姐现在看的那本书她是没见过的,只看着那书的名字便是繁复不认识的。
薛卿儿这本书,还是当初柳佳留下的,一直放在一个不起眼的箱子最底下,这才辗转到了她手上,是一本探讨兵法的书,寻常女子也是不看的。
不过,柳佳却是不大相同的,在杭州因为生的貌美才情又好,爱慕者也是数不胜数的。刚刚及笄的时候,拜帖的人踏破了门槛,可柳佳却独独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