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传来的痛感,唤回了桓儇飘忽的思绪。她低头蹙眉看着掌心沁出的鲜红,自她眼中掠过一丝深色。
桓儇从容地起身迈过地上的羊脂玉瓶,绯红裙角拂过脚下的缠枝纹地毯。出了门沿着廊庑一路往公主府内院而去。
此时已经是暮野四合,斜阳透过叶间缝隙落于廊庑上。细碎光斑被风吹得四分五裂,拂来的晚风里送来阵阵桂子的香甜。在她视线所及的地方,府中婢子正在桂树下采摘桂子。
望了婢子好一会,桓儇才移步走上左侧的廊庑。驻足在不系舟前,看着舟上合着的门扉,微微抿唇。
随即施然步上不系舟,推门而入。
坐在里面的人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连忙起身施礼,“草民叩见大殿下。”
“武家主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找本宫。”看了武一眼,桓儇敛衣在他面前坐下,唇梢扬起一丝弧度,“如今来找本宫可不是什么好时候。”
涓涓茶水倾入壶中,腾起的白雾中掺杂着沁人茶香。桓儇莞尔轻笑,推了盏茶到武承嗣面前。
“草民知道您现在进退维谷,所以特意给您送件礼物来。”说着武承嗣双手捧着一个木匣递给桓儇。
扫了眼沾着灰尘的木匣,桓儇敛眸,“匣子里面是什么?”
“是忠武皇帝留给您的。忠武皇帝驾崩前同草民先父说,此物能够保您一世太平。”
手指落在木匣的锁扣上,摩挲着其上刻着的九爪金龙。桓儇眸中深色一重盖过一重,指尖蓄力。以内力轻而易举地震开了锁扣。木匣应力而开,其内只有一份诏书。
犹豫半响后,桓儇取了诏书出来,但是并不展开。抬首望着武承嗣,似乎是在等着他开口一样。
“您已经烧了密函,那这份诏书总该看看吧。”
话止桓儇眯眸,眸光凝在武承嗣身上。忽地扬唇冷哂,拆了诏书细阅。可她看了没一会又搁回了案上,虚睇眼武承嗣。凤眸中写满了不可说。
睨着武承嗣,桓儇目染不虞,“一朝天子一朝臣。本宫先前告诫你的话,这么快就忘了么?”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觉得您比他们都要合适那个位置。”言罢武承嗣撩衣跪在地上。
“行了回去吧。这件事本宫自有分寸,你若再提一句,给本宫滚回并州老家去。”桓儇深吸口气往外走去,突然回头看看他,“另外你最好将此事烂在心底,否则于攸宁仕途无益。”
“草民知道。”
说完桓儇下了不系舟,冷着脸在湖边站了好一会才离去。
在桓儇回来后没多久,便吩咐公主府闭门谢客。只是在第二日晌午的时候,遣了徐姑姑进宫向桓淇栩请旨,封韦昙华为侍御史。
听说是桓儇的意思,桓淇栩没有拒绝。当即令人去三省传令,让他们按照大殿下的意思拟招。
在朝野震惊因此事的时候,桓儇却没说任何话。只吩咐徐姑姑亲自去韦家送礼。
朝野内外热闹无比,众人议论最多的还是大殿下桓儇涉嫌毒杀成帝一事。但是这没证据的事,也没谁敢一直将这事往桓儇身上扯。只是茶余饭后闲谈两句罢了。
比起长安城的热闹,如今的公主府只剩下个冷清可言。
虽然已经入了秋,但是夏季的炎热仍未完全退去。公主府秋色浓郁,几缕枫叶顺着水渠流向碧塘。
府内的婢子在白洛的带领下,在树下拾捡枫叶。虽然婢子早将远处凉亭的纱幔换成了挡风的布幔,但隐约可以看见亭中坐着两人。只是被垂下的帐幔遮住了所有光景。
“你倒是会躲清闲。我在外面替你出谋划策,还要应付裴家。”裴重熙手停在桓儇墨发间,沿着似玉脖颈一路滑至腰间,“你打算做什么呢?”
敛眸依靠着裴重熙胸膛,桓儇唇角扬起一丝弧度,“自然是守株待兔。不把事情闹大一点如何能让温家放松警惕?”
她已经将机会给了温家,是温家自己不肯要。
“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便是。反正是温家自个不争气,怨不得他人。”
扳开落在自己腰间的手,桓儇转头看向裴重熙。见他眸中蕴着温和笑意,忽而倾身凑了上去,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怎么了?”裴重熙伸手拥住她,由着她凑近自己。
“我去洛阳以后,你知不知道成帝调查忠武皇帝密旨的事情?”桓儇眸光晦暗,她蹙着蛾眉,“我大概知道为什么成帝如此厌恶我了。”
凝视着她,裴重熙眸中闪过一丝慌乱。面上笑意如初,“偶有耳闻。不过忠武皇帝那般人物即便有密旨,只怕也不会有人知晓。”
靠在裴重熙胸膛上,桓儇叹了口气。
“昨日武承嗣来寻了我。给了我忠武皇帝另一份密旨,上面说要立我为帝。”羽睫轻扇桓儇自嘲似得一笑,“我想成帝就是为了这封密旨才容不得我和阿兄和阿娘吧。”
察觉到胸前衣襟沾了温润液体,裴重熙禁不住轻叹,轻拍着她的脊背,“不要哭。此事与你有什么关系?若成帝真有本事,何至于要攀附萧氏。阿妩,莫要将此揽在自己身上。”
深吸口气,桓儇抬首看向裴重熙,“我知道以成帝对世家的忌惮,除去外祖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