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学里一片狼藉的景象,桓儇双目结霜。一旁的裴重熙见她如此,伸手握住了她手腕。
一身青衣,手拿棍棒站在石阶上的年轻娘子们,见到她时,眼露喜色。丢掉棍棒,一脸欢喜地迎了上来。
“诸位别怕,本宫来了。”桓儇伸手拍着为首女郎的肩膀安抚道:“昙华在哪里?”
女郎朝桓儇身旁的裴重熙拱手作揖,语调低沉,“昙华娘子正在前堂。我们好些个姐妹都受了伤,娘子正在照看她们。”
闻言桓儇颔首,目光从她们身上掠过。见她们身上皆沾了泥土,鬓发也散了开来。眸光微冷。
“回去歇着吧。徐姑姑。”桓儇唤道。
明白她意思的徐姑姑,当即嘱咐那些随行的侍卫守在门口。桓儇也移步往石阶上的前堂走去。
入目皆是碎花盆,还有踩得到处都是的泥巴,以及被撕碎的文章书籍。大块的墨汁溅在围栏上。
“当真是一群饱学之士。”
桓儇话里满是讥意。
“温家挑唆他们,无非是知道你不会拿这些士子怎么样。而且这些人里面又有许多落榜者,一旦生事必定要朝廷给他们交代。”偏首看向桓儇,裴重熙目光微冷,“这招借刀杀人实在是高明。”
众怒本就难平。更何况是这些一心想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读书人。这里有些人虽然饱读诗书,满肚子学问,但是却对旁人毫无防备之心,被人当枪使也不自知。
至于另外的人,则是想趁此机会表功。还以为自己在做伸张正义的好事。以为自己能够做那拨乱反正的功臣,扳倒了这方,就能平步青云。
简直是痴心妄想。
二人已经走到前堂。
在前堂地上躺了好几个年轻女郎,身上皆带着伤不说,还有几人衣上染血。韦昙华带着三个女郎,在人群中来回上药。
前堂很安静,安静到竟无一人喊疼。
“昙华。”桓儇舒眉唤道。
闻言韦昙华抬头。寻声望过来。见她站在门口,手上动作一顿。
。将药罐递给身旁的女郎,一脸愧疚地奔了过来。
伸手拦下了韦昙华行礼的动作,桓儇目光落在她额头的伤口上,语调冰冷,“你不必觉得愧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些人仗着背后有温家撑腰,就敢为非作歹。真当本宫是善人么?”
猩红唇齿开合,吐出来的字眼冰冷无情。
“把闹事的那几个都带进来。”
在桓儇的吩咐下,女学里的杂役嬷嬷在前堂门口,支了两张桌案。
桌案一摆好,侍卫们立刻押着五人上了石阶。但是桓儇并没有开口,只是吩咐徐姑姑去沏一壶茶来。
茶水入盏,茶面上白雾腾起。桓儇掀唇吹散雾气,映出一双清冷凤目来。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大殿下,吾等虽然不是朝廷命官,但也是士子。您怎能这样对待我等!”为首的葛袍郎君皱着眉,语气不满。
“所以?”桓儇捧茶浅抿,笑意盈盈,“觉得本宫行事跋扈。可你们藐视皇亲,单凭这点本宫便是大众杖杀尔等,剥了尔等的皮。也无人敢说本宫半句不是,就连你们背后的温家也不敢。”
谁也没想到,桓儇居然能猜出是谁指使他们来的。五人脸色几乎都是一变。
“怕了?”桓儇冷哂。
“我等人微言轻,您自然是想杀就杀。但是您结党营私,弄权擅专,以手中权势插手科考,又该如何解释?”葛袍男子盯着桓儇,语调拔高,“您就算是杀了我等,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您所作所为,天下人都看着眼里。”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显然是想让所有人都听见。
桓儇眼中嘲意渐重,低头看向案上茶盏。
寒窗苦读数年,一朝落榜。因此失意和悲愤,她可以理解。但是这些人偏首觉得是因为有人弄权,且朝廷不公。导致他们落榜,无缘仕途,更让人觉得可笑。
想要公允,她可以给他们。但不是这样。
“一介白身,也敢说教本宫?”桓儇凤目中结霜,低哂道:“可你并不
。是因为要为同窗讨个公道。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一向瞧不上的女子,居然能入学堂。甚至以后还有可能和你一块竞争入仕的机会。本宫说的对么?”
虽然她的确可以,直接让人当庭杖杀这几人,但是这样对她无利,更对她有心扶持的那些娘子无益。她们愿入女学,为的就是不要依附于人,也能有自己的一方天地,能够与男子平起平坐,为国效力。
不在藏着神情中的厌恶与不耐,桓儇施然起身,缓步走到葛袍男子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广袖拂在他面上。
“你们瞧不起女人,也瞧不起本宫提拔上来的人。觉得他们是靠着讨好本宫,做本宫的入幕之宾,才得以飞黄腾达。”桓儇莞尔,声线却冰冷,“可本宫推荐的那几人。在任上时哪个不是勤政爱民?所以本宫挑错了人么?他们没有能力么?”
葛袍男子欲抬头同桓儇争辩,但是却被她踩住了手。脚上发力,踩得葛袍男子身形不停地颤抖,显然是痛极。
“痛?也没见你们打她们的时候,会有一丝惭愧。”桓儇一脚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