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城门初开。
一老一少背着简单的行囊,迎着朝阳出了京都东门。
此时的东门外,已经热闹非凡,有些个不愿进城贩物的小贩,就将推车停于城门的吊桥外,高声吆喝着自家东西如何物美价廉。
一切都显得那般祥和安稳,不论守城官兵还是行人,脸上都带着幸福的微笑。
“魏小子,你可知道你的口碑在京都已经差到极点咧?”秦叔伯望着周围笑容满面的平民百姓,突然莫名问了一句。
魏晨“啐”了一口,不以为然的回道:“那又怎滴?”
“执剑人可是以保护百姓为己任的耶,他们这般看不起你,你不怨恨?”秦叔伯追问道。
“师傅说过,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首先就要有那实力,目前看来,只是我实力不济而已,怨不得别人。”魏晨无所谓道。
“哈哈,小娃娃年纪不大,想的挺通彻咧!”秦叔伯笑着夸了魏晨两句。
两人一路闲聊倒也不觉得无趣,半日下来也走了近二十里路,好在都是平路,否则渡河翻山更为曲折。
临近傍晚,两人眼前终于出现了第一座山,山不高却比较陡,其间杂树茂林郁郁葱葱。
“魏小子,前面这座山可不简单咧!”秦叔伯突然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
魏晨好奇问道:“秦老头,这山看似普通,有什么不简单的?”
“相传这山可是古时大能为了抵御异族入侵,从别处搬来的耶!”秦叔伯一脸向往的说道,“搬山、蹈海之能,穷其老叟一生也是难以到达的高度咧!”
说完似乎有些惆怅,一口酒下肚,又重新神采奕奕。
魏晨看了看秦叔伯,再瞧了瞧远处的山,年轻人永远不明白老人看似悲观的想法,实则是对人生遗憾之处的感叹罢了。
“秦老头,我还年轻,要不,把你本事都教给我,我定能超越你,到时候我替你搬山,替你蹈海呀?”魏晨轻松的笑着说道。
秦叔伯听完,哈哈哈连笑三声,可这笑声背后,怎么看都感觉像是在掩饰自己的那点久违的感动。
“臭小子,你可别吹牛耶!”
魏晨少年心性,拍着胸脯保证道:“小子答应别人的事,还未有做不到的,秦老……您尽管教我便是。”
秦叔伯这大半辈子还未有过传承,自从断臂后境界也跌落到了合一境,更是无心收徒,今日有这么个机会,心中倒也有了些迤逦,沉思片刻后说道:
“你已经有了师傅咧,但是同为剑道一途却也无妨,老叟就吃些亏,你小子无需对我行师徒礼,不过每日的好酒得供奉于我,你可做得到耶?”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魏晨见识过秦叔伯挥袖退敌的磅礴气势,赶忙点头答应道。
两人又前行了半个时辰,在转身便可见夕阳之时,秦叔伯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提议道:“前面有家客栈,今日稍作休息,明日早些出发,傍晚我两就可在飞来山顶赏日落咧!”
魏晨有些不解问道:“此行何需上山?”
秦叔伯沉默片刻,一转往日的洒脱做派,有些伤感的说道:“陪老叟去见个故人耶。”
两人说着便进了客栈,魏晨同掌柜的要了一间上房,点了两斤特色炖牛肉和一些下酒小菜,又要了坛客栈自酿的桂花酿,让小二送进房内。
“秦老,这家店小,绿蚁酒没得卖,您就将就一下吧!”魏晨有些愧疚的说道。
毕竟之前答应过秦叔伯每日都有绿蚁酒,这才第一日便食了言,魏晨觉着有些惭愧。
秦叔伯也没太计较,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已经炖烂了的牛肉,只是看上去比往日沉默了许多。
晚膳过后,平日里从不沐浴的秦叔伯,竟破天荒的沐浴了近一个时辰,沐浴后又换上一身崭新的青色镶边刺绣长袍,一眼看去除了脸上褶子多了些,倒也有几分儒生雅质,而失去左臂的空袖更是给他增添了一份神秘。
魏晨看着今日有些奇怪的秦叔伯,诧异的问道:“秦老,您这是准备去见相好的了?”
秦叔伯难得的没有与魏晨拌嘴,只是微微点头,躺在床榻上合衣而睡。
鸡鸣三声,东方早已泛起鱼肚白。
秦叔伯早早起床收拾了一番,站在蓬窗边怔怔的望着似远非远的飞来山,右手紧紧握着腰间酒葫,低声呢喃了一句:
“年少不知佳人意,懂时已成两界人咧!”
……
申时。
两人终于走到了飞来山的脚下,秦叔伯熟悉的拨开一堆杂草,一条可走一人的小道隐隐出现在眼前。
魏晨见秦叔伯整日沉默不语,知趣的忍住好奇没有多问。
半个时辰后,两人眼前豁然开朗,算是到了山顶,又走了百十来米,眼前出现一座悬崖,悬崖前的空地中间陇着一座土坟。
秦叔伯快步走过去,用干净的袖口掸了掸坟前简易的墓碑。
“小月儿,我来咧……”
魏晨没想到眼前邋里邋遢,除了酒什么都不在乎的秦老头竟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秦叔伯絮絮叨叨了一阵后,在坟边不远处随意找了块巨石坐了上去,就着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喝着酒